☆、三次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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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

克维尔顿啃着指尖,满嘴鹿茸烧蟹香油味,她在这种特别让人生不起气的味道下,依旧跟格洛欧的思维逻辑凑不到一堆去,是真的觉得要么她脑子有病要么我有。作为一只土生土长自由恋爱的依布乌海子民,克维尔顿从来不知道血族语里居然还有“联姻”这个词,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血族去联姻只是为了复仇。

肯定不能同意,要是她是波因尔公爵,别说女儿拔刀插桌了,拔刀自刎都不行。

但格洛欧咬准的事,那真是咬得咬牙切齿,昨天她爸刚把她计划稿子没收了,今天她浑然无事一般开始动手,一点拖泥带水的时间都不给,堪称玩弄权术的一代楷模。

然而此时克维尔顿面对着面前骤然升起的火海,声音都变得充满惧意:“你做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格洛欧因为灼热的火光而撑开了身侧的黑伞,动作行云流水:“开拓我想要的第一个局面。”

“你疯了吗?那里全是我们的同学!”

“克维尔顿。”格洛欧声线冷硬,“他们是在跑的食物。”

说完她就举伞向前走去,一瞬间在她的步伐之间竟夹杂着古骑士之威,千军万马的鼓点号角在沉重吹响,火光漫天,她第一次入学扔下的白手套静静俯在鹅卵石的地上,迄今无人敢去拣拾。

克维尔顿立刻跟上她,努力拨开涌来混乱吵闹的人群,大声喊着格洛欧的名字,她能做的只有这个,她想把几乎是疯子的半同胞拉回来。

她感觉对面的火光很热,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用礼裙遮住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肩,被流动奔逃的学生们带着退了好几步,再次往前寻找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格洛欧的身影。

盲目跑了一阵后,她敏锐察觉到一丝血腥味,绕着熊熊燃烧的整条白布餐桌过去,看到了中心高塔的角落里闪动的人影。

“格洛欧!”她试探地叫出声。

没有回答。

等她走近,才发现塔楼底下绑着一个眼露恐惧的贵族少年,他的嘴里被塞住了一块大石头,棱角将嘴角都微微撕裂开来,好在他没有被捆得很严实,只是被一根铁钉贯穿了手臂后插入墙砖,见到有人立刻投来无助而灰暗的目光。

克维尔顿没说什么,直接上前往外拔那根长铁钉,少年痛得浑身打颤,血从他的嘴角裂口流下,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已经没有侍卫接应他了,你救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我添麻烦。”

最不想在这时碰到的人出现了,少年面色霎时惨白,克维尔顿慢慢回头。

格洛欧站在塔门口,手中长剑滴血,沉默地望着他们,几缕头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半张脸,浅白的发色让她的瞳仁异常深沉。

克维尔顿没多想,顺势用劲推了少年一把,少年也恐慌地握住自己的伤臂跌跌撞撞地跑了,他的身影在耀眼的火光中像是被吞没。

克维尔顿睁大眼睛盯着对面表情冷峻的格洛欧,想着也许这可以阻挡格洛欧几秒,还是十几秒?

她预料到对手的至强,但她卑弱到格洛欧根本不屑与她打。作为血统至高且被祝福过的公爵之后,格洛欧的速度最快能突破音障一倍有余。克维尔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整个撩到,重重摔在鹅卵石的地上,背部闷痛。

她祈祷那个人能躲起来,因为逃是逃不过的,格洛欧的体能在血族中都太出色,而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失血的人类。

然而她的期望并没有实现。

格洛欧拖着那个少年的后领慢慢走了回来,地上的少年涕泪横流,手指无用地抠着地面,指甲崩断在石缝里。

克维尔顿挣扎地站起来:“你不要……”

格洛欧手起刀落,劈开了少年的半边脸,克维尔顿的话音还在空中飘荡,脑浆就稀稀拉拉淌了一地,那委顿在地的手脚微微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克维尔顿呆住了,某一刻回神,愤怒又震惊道:“格洛欧!你为什么杀人?你为什么不能听我说的话?你想没想过,今日你不屑唤我殿下,也许有一天你会尊称我陛下?”

格洛欧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威胁,但她只想笑,于是她止不住冷笑:“我忘记了,你曾是王手心的夜莺啊。”

她抽手,然后猛的一手卡住克维尔顿的脖子,持续收紧,直到确信已经勒到了她的声带,随后将她狠狠地掼在了铺满大理石板地上。

碎石崩得满地。

“放跑了他,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别人了,是不是?妈的,你都把我蠢飞了,老子今天就要揍得你明白三个崭新的人生道理。”

格洛欧满手鲜血地将她重新拎起来,像提起一个软绵绵的布偶。

“第一个。”

格洛欧以骑士重拳击在她肋骨上,清脆的断裂声连续响彻浓重的尘埃间。

“你无法!阻止!不公平的裁决!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唯一的混血、曾经的王女、未来的英雄就可以免受惩处?一帆风顺抵达人生高峰?你妨碍了我,我就会教训你,同样,你触犯了其他贵族的利益,他们也会报复你,别以为自己特殊就了不起,除非你特殊到能凌驾于众人之上!梦还没做醒吧?还等着听寓言故事,嗯?”

远处有学院的侍卫团铿锵的铁步远走,克维尔顿被牢牢锁住喉咙,微弱地咳嗽了几声。

“第二个。”

膝窝瞬间被用力踩入地下,她被迫屈起一条腿。

“你必须学会跪下!你跪不下去,你就站不起来!如果不将懦弱的骨骼打碎,钢铁和鲜血就永远掺不入你的脊梁!你是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血族的长眠就是人类的死亡,你想复活王的难度不亚于你在寻找复活人类的途径,然而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抱着你自己的一点微末正义论死不撒手!你如此抵触向现实低头,怎么要求现实臣服于你!”

火焰再一次爆开,格洛欧一手撑开黑伞,滔天热浪顺着伞边荡开。

“第三个。”

克维尔顿感到了巨力挤压她的头颅,血从她的眼眶中滚落,格洛欧直视她的面容,无喜无悲。

“你的善意,你坚持的理念,你受到的教育,你的理想,你的奋斗,你心中的火种,你胸腔里的愤世嫉俗,你不愿意妥协的头颅,你规划的人生宏图,你的信仰,你的孤独,你为之付出超越承受能力的代价……”

格洛欧笑得苍凉:“没人会在乎你这些小心翼翼珍藏的东西,你拿出来,别人只会说,垃圾,就像你认为我疯了。”

格洛欧的声音空洞犹如苍穹震响。

“就算你是主角,世界也不是围着你转的。”

格洛欧下了狠劲,但止手于三次,她满面溅血,在鲜红中的神情狰狞如鬼又温软如雪,她轻轻抚摸着克维尔顿的头发,看着她涣散的雨水之瞳。

“这就是血族之间的真实面貌,夜莺,远在贝烈梅之战时,敌我皆曾浴血,原始王族被刺穿心脏而陨落,那也是修沃斯王第一次拿起了他父亲战死时所用的刀剑,他的温柔必令他痛苦到天地至哀,但他没有逃避。”

格洛欧松手,克维尔顿坠地,血慢慢从濡湿的衣服内淌出来,流到远处后被落地火苗烧的吱吱作响。

“好好记着一句话,克维尔顿,你自负可以肆意于王的面前,是因为王的包容与爱;在我面前,你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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