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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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

第九纪元第五十八年的秋日,特刚多・格尔木刚过了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由于他的血统,他看起来还是个清秀的少年,从席勒皇家学院毕业后,先是在留校做了一段时间的教士,然后在泰宁的介绍信下,回到了圣城准备入圣职。

泰宁自然第一步就将他领到了教皇的面前,除去见过他还是婴儿的那次,克维尔顿也是第一次看见除自己之外的少年混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特刚多・格尔木?”

特刚多站得笔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是!”

“想考文职还是军职?”

“文职。”

克维尔顿漫不经心点头:“嗯,好好准备考核吧。”

泰宁拉了一下特刚多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退下,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一向比较听话的特刚多站着没动,张口就问了一句:“冕下,你知道我父亲的事么?”

泰宁一凛,心说完了,忘记跟这熊孩子说一下要收敛不能把喜恶写在脸上,这种话问出来是不怎么要紧,但是用这种语气问出来,明显找死。

如今的教皇,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五年前,水玫瑰党分裂,由于厌烦克维尔顿一世的插手,竟然公然发表声明,与圣城划清界限,这直接惹怒了克维尔顿,一直以来,水玫瑰党被她视作是后背与港湾,她也一直尽力调解其中的内斗矛盾,然而这个后盾却突然以她曾经“自我放逐”的借口,要收缴血冕之戒,并将她逐出了水玫瑰党。

无疑是往她心口上捅了一刀。

克维尔顿暴怒之下,“波因尔城堡巨变”最终酿成,她第一次向血族举起了刀剑,将血淋淋的骨剑送入了他们的心脏。

十六位血族掌权者,被杀了九位,其中最年迈的一个在血泊中流泪,缓缓跪下:“王女,我以为没有反叛者,血族是不会自相残杀的。”

克维尔顿不为所动地冷笑:“血族与人类都是一样的,在我的阻止下你们还杀了那么多年,把底层血族的命在无谓的斗争中送掉,此时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却反过来说杀害同胞是我挑起的。”

“殿下要的是服从,我们也想要服从,但总会有被服从的一方,我们的本质也是一样的。”

“我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一直想摧毁我。”克维尔顿扬起双臂,“现在满意你们看到的我么?”

所有血族都静默地看着那个披着白袍的身影,其中不乏有目睹儿时夜莺的老人,这一刻他们都站在彼此的血液上,被夜风吹着,这血终是冷了下去。

连带着曾经信仰希望的那一捧热血,也伴随着无望的未来,化作灰烬,熄灭了。

水玫瑰党的决策权最终掌握在了克维尔顿手中,这是她一生中权力最鼎盛的时期,集两大种族的权力巅峰,作风强硬到枢机会根本不敢正面硬抗,那一场杀戮,也令其他贵族两党噤若寒蝉。

傀儡师听说后,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借着烛光,慢慢雕刻着一个木偶,他呼出的寒气扑在还没抛光的木头表面,凝结成一层冰霜。

近年来,身为侍从官的泰宁,也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情,绝不敢越过一步,因此听到特刚多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跟教皇说话,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克维尔顿却没什么表情,往后一靠,抱着双臂:“泰宁,在左边的书柜中找到035年的卷宗,把贴着书签的那张纸拿出来。”

泰宁立刻去翻阅卷宗,尽快找到了那张纸贴着书签的纸,看都不看就放到了桌子上:“冕下,是这张么?”

克维尔顿没看他,对特刚多说:“把这份战死名单抄一遍,然后将第三行第四列的名字用红笔划出来。”

特刚多皱眉,不满道:“做什么?”

“保管好,那是你父亲的名字。”

特刚多愣了一下,伸手将那张纸拿起来,找到了所说的那个名字,又翻了一下纸的背面,扬了扬眉头:“我父亲……是个战士?”

“他是个血族。”克维尔顿说,“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么,就是吸血鬼。”

特刚多呆了呆,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

泰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扯远了些,一边偷瞄教皇一边低声跟特刚多解释,出于保护他的原因瞒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想到冕下会这么干脆直接地将这个话说出来,这对于一直接受“异教徒”思想的特刚多来说,简直不亚于一场毁灭性打击。

“我不信,我父亲怎么可能是吸血鬼!”特刚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叔叔,不是的!我是个人啊,我不怕光,也没有长长的耳朵,牙齿……那不是长了点的虎牙吗?”

泰宁一边安慰一边也只能说出“其实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是坏的。”“你不要难过叔叔带你去吃冰淇淋”之类的句子,克维尔顿沉默地看着他们,低下头继续签署文书,她忽然想起第七纪元的出海日,她被一群侍从攻击人类血统,摩西雅怒斥他们后,修沃斯王温柔地引导她――别对人类有偏见,对血族也不要有。

你拥有那么独特的血统,这是奇迹,所以更应该爱这个热爱创造的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当我爱它时却令我痛彻心扉,是否对我心怀愧疚呢?

……

这一年的冬日,那一条暗河终于在教皇的督促下完成,从咔莎河引来的水淹没了遗迹。

在多次命人下潜后找不到结果,克维尔顿不顾近卫劝阻,执意下了水,河水搅动泥沙,浑浊不堪,她手中的人鱼烛在水中依然燃烧,照亮一小片水域。

人鱼烛的蜡是海女尾部分泌出的油脂,海族灭绝,这种资源已经断了,只是几百年前的屠杀,导致鱼尾之墓中还残存有蜡脂,只不过价钱在节节攀升。

她沉入水中,脚踩到了底部,突然觉得嘴角刺痛,用手一摸,那一道被她自己牙齿咬破的伤口又往外渗血,这道血口无法愈合,多年来已经凝成了黑红色。

一丝血在水中蔓延开来,浓艳夺目。

她伸手挥散了那缕血,过了一会,突然心中漏跳一拍,总觉得这片石雕群有什么不对。

克维尔顿忽然转身,层层叠叠的白色石雕,如同树林丛生包裹了她,令她仿佛置身群魔乱舞的狂欢盛宴。

它们活了。

比起傀儡师用木偶演绎的戏剧,这一大群石雕堪称史诗巨作,浑浊的暗河水冲天而起,泥沙荡开,克维尔顿呼吸出一串气泡,炸裂在轰隆的声响中。

她看见了最中心那个石雕站了起来,黑发如瀑,瞳孔殷血,深红天鹅绒的披风拖曳在脚下,一瞬间克维尔顿立刻拔剑在手,什么都不想,迅速后退,面对这个战无不胜的女人,没有人有任何胜算。

无驳宿命君主,黛布安王。

但下一刻克维尔顿就发现是自己误会了,这些石雕没有攻击力,它们如同提线木偶,循着一个轨迹,慢慢陈述初始纪元的历史。

这历史的篇章从第二次种族大战开幕,在后世的史实里,黛布安王创立了血族的核心政权,寻觅到了血族的国度,制定了一系列法典书籍,以及铸造了“血冕”的王权戒指。

这样一位暴权的君主,唯一的失败是第二次种族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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