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 - 血冕礼赞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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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

尽管傀儡师一再劝告克维尔顿不要插手血族的内斗,但她不听。

于是,水玫瑰党终于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了,刚刚平和的贵族三党,局势又开始慢慢变化。

“何必呢?”傀儡师冷眼旁观。

“你在嘲笑我么?”

“是的。”

“我不会后悔,这个世界值得我克制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我不是嘲笑你失去的多少。”傀儡师说,“我在嘲笑你的命运。”

岁月流逝,侍从官泰宁深感自己的老去,因为他一手带大的那个小混血已经拔了苗似的往上长,克维尔顿没有领养他,傀儡师给的建议是“如果给我,那不如杀了”……泰宁只能将他带回自己的居处,还给他取了个名字:特刚多。

特刚多是依布乌海的名字,意思是“幸存的”。

也许是因为孕育他的母亲是人类的缘故,特刚多比起克维尔顿,更偏向于人类,有着跟人类一样的耳朵,并不非常惧光,眼瞳的红色也比较浅,在光芒下偏向橙色。这些特点为隐瞒他的血统提供了很多便利,并且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泰宁让他在学习之余学着做一些圣职工作,大概是想让这个孩子以后接手侍从官职务。

不过特刚多很抗拒,不止一次跟泰宁提过:“叔叔,我不喜欢克维尔顿一世。”

平时他根本接触不到教皇,泰宁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主观的意向,就听见他说:“我觉得她很危险,就像蝎子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神的光明化身,而且她不笑。”

泰宁摇摇头:“特刚多,别议论冕下,她经历过的事情,是你不曾知道的。”

“就是不喜欢,而且你看看她都在做什么?”特刚多越说越激愤,“每年耗费那么多财力人力,就是在西铎凡亚国挖一个没用的遗迹!这是一个教皇能做出来的事么?不光如此,还无故取消了好多次祷告会和弥撒,我觉得她有……唔唔!”

泰宁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吃饭吧。”

好不容易等泰宁松了手,特刚多还是一脸愤愤不平:“我觉得,我当上教皇,都比她好得多,哼。”

泰宁终于放下了叉子:“你是不是独立期到了?”

特刚多愣了一下:“独立期是什么?”

泰宁本身是个人类,虽然进入血族世界多年,然而某些知识依然一知半解,顿了顿,只能先略过去,含糊其辞说:“这跟你父亲有关,至于你父亲是谁,等你见到冕下,如果她愿意,她会跟你说的。”

十二年过去,石雕群的遗迹被开采大半,然而傀儡师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文字之类的消息。

为克维尔顿每月换血的医师,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人类的寿命短暂,能供血的亲缘的次代越来越往下,这使得血液斑驳,能用的部分越来越少,克维尔顿身体的抗性也越大。

“殿下,如果身体还有不适,请务必召见我。”医师依照惯例将药瓶放下,准备退下。

“等等。”克维尔顿叫住他,“再留下一瓶药吧。”

医师点了点头,将一瓶备用的药也放下了,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后,无声地离开。

克维尔顿往嘴里倒了十片药,嚼碎了咽下去,手指轮流敲击着桌子,刚换过血的身体会有几个小时的疲惫感,苍白的皮肤中流淌着灼热的人血,表皮都开始微微紧皱,克维尔顿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开始变得不那么柔软弹性,按一下手背,仿佛按在了泥土上。

我多少岁了?她默默地想。

血族永远不会想这个问题,他们只要记住自己的生日和纪元就好了,克维尔顿之前也没想过这个,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长大,但当她意识到开始人类的苍老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疑问。

她突然感到了茫然,她觉得自己还不该老去,时间出了错,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所有因为苍老而带来的疾病、疼痛、力不从心都应该离她远去。

“克莱茵。”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她惊醒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茜柯皇女又从华特堡跑了出来,在行宫外面走过,她早已成年,穿着长长的拖裙,头发打着卷垂在背后,只有眼瞳还是当年的模样,她的记忆永远维持在当下,但嘴里还叫着那一个早就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名字。

在巴罗伊五世威名赫赫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等前任教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却只有她一个人还执着地念着。

茜柯渐渐走远了,也许是看见了前来找她的管家,牵起裙子跑了过去。

克维尔顿慢慢撑住额头,她忽然想起,克莱茵・巴罗伊在度过二十五岁之前,发觉自己的衰老比别人提前了那么多,会是怎样的感觉?

而二十五岁之后,一点点变回年轻,他是否是迷茫又开心的呢?

……

第九纪元的第五十一年,石雕群遗迹挖掘完成,其恢弘震惊了诺丹罗尔。

教皇克维尔顿一世抵达西铎凡亚盟国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傀儡师,他说:“找到了阿弗瑟德一世的亲笔信。”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怕打击克维尔顿的兴致――那就是这份信过了三四个纪元,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这位第一任女教皇在说什么。

遗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克维尔顿从上俯视下方,没有了刻意铺下的石板,用力踏了一下泥土,坚实有力,这条道路仿佛永无止境,沿途有断裂的大理石柱子,嵌在了泥土岩石中,仿佛是一道岁月剥落的长河,浑浊的空气中有锈蚀的味道。

她一步步跨越每一座穹形的柱廊,越往后越完整,空间越巨大,光怪陆离的石雕坐落在不同的地方:浑身雪白的龙仰天长嘶、孩子捧起圣水浇在自己头顶、一截小臂伸出墙壁仿若邀请,华贵的王冠深陷血色泥潭……

初始纪元的遗留物不是没有,但这么大规模的,实属罕见。

傀儡师的指点下,她将人鱼烛凑近了溶洞顶部,一寸寸查看,不出意外找到了一行字,很长的一段诺丹罗尔文字。克维尔顿直接照到最后,落款也糊了,勉强猜出来是“阿弗瑟德”这几个字。

“这个石雕群,有线索么?”克维尔顿扭过头问。

“没有任何文字,至于它们本身表达的意义,太抽象了,没法猜。”

“那阿弗瑟德一世是怎么知道月辉圣女的历史?”克维尔顿的手指将人鱼烛捏出了指印,“你不是会用木偶演戏剧么?这么多形态各异的石雕,就没想出什么故事?”

傀儡师沉默了一下:“我不写剧本,至今为止我的所有剧本,署名都是公爵潘。”

半晌寂静,在上面的泰宁忍不住出声,以便于确认下面的两位大人是否没事。克维尔顿重新将人鱼烛贴近溶洞的边界,凑过去瞧:“你先上去吧,我一个人仔细找找。”

傀儡师:“好。”

正当他转身,克维尔顿突然又叫住他:“我不知道诺丹罗尔的学院有没有《遗迹探寻》这门课,有些东西我需要几个有经验的人来看一下,我不太确定。”

傀儡师蹙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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