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 站不住公主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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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宫人给赵乾德洗了澡,赵步光正在喝茶,从宽广的门口望出去,一人高的荒草横纵丛生着。

“清凉殿如今谁在管事?”赵步光放下杯子,抬眼看向翠微。

“回殿下,还没来得及指定管事。”

“从前的管事呢?”

“大皇子被幽禁之后,从前的宫人各自领罚,有的罚去别的宫里,有的……”翠微瞟了一眼赵步光。

大概也是死了。皇族作风,杀伐果决,不把人当人看。就是个皇子,圈禁之后,不也活生生被逼成了狗么?赵步光心里有点不舒服,隐隐想起被赵乾泱囚在暗室那几天,打了个干呕。

“殿下怎么了?”翠微紧张道。

赵步光直起身,咽下两口凉茶,胸腹间那股阻滞的不舒服感退却,她摇了摇手:“没事,早膳吃得多了点。怎么还没洗好?”

赵步光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没走一会儿,忽然有宫女跑来,与翠微姑姑耳语片刻,翠微为难地看了赵步光一眼,面带窘色地禀报:“大皇子不肯穿衣服。”

赵步光拧眉,这又是什么毛病?

“昨天怎么肯穿的?”

“奴婢也不知道,今日死活不肯穿,宫女们怕他再咬人……都不敢靠近……还把浴桶踢翻了,差点溺水……洗澡的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殿下要不去看看?”

一米八有余的汉子,难不成还能把自己淹死在澡盆子里?赵步光肚子里犯嘀咕,心想,反正也是等人,就跟着去了。

刚走到洗澡的宫室门口,就见宫女们慌慌张张往外跑,一个个尖叫着,看到赵步光立刻按捺下叫声匆匆行礼。

赵步光抓住一个宫女,奇怪道:“里头到底怎么了?”

宫女满面羞得通红,为难地小声说:“大皇子他……没穿衣服……在屋子里到处乱跑,而且他……他还……他还轻薄奴婢们……”

赵步光一时火起,跨进门立刻被扑了个正着。

宫女们嘈杂的叫声围着赵步光闹得头都疼了,一股大力推得她背靠在门板上,正好把门压得关上了。逃命的宫女们都不在室内,脚底下湿漉漉滑溜溜的,赵步光低头一看,果真赵乾德把浴桶给弄翻了,屋里全是水,古董花瓶也打碎不少。

“你……起开……”赵步光拿手推赵乾德,却抓了一手的水,抓到赵乾德肌肉健硕的上臂,他看见赵步光,几乎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赵步光连忙抬手遮脸,大叫道:“不许舔我!”

赵乾德眨了眨眼睛,鼻子贴到她的脖子上,窝在她的颈子里深嗅,用力得发出让人耳根通红的吸气声。

“赵乾德!”赵步光忍不住喝道。

无奈赵乾德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好像知道她生气了。赵步光拿出对付京巴的招来,拔高声音,凶巴巴地吼道:“一边儿去,谁让你过来的!快走开!”不客气地抬脚给了赵乾德一下。她动作不重,赵乾德好像懂了,退开些。

就在赵步光还没来得及发出下一个指令时,赵乾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叉开,浑身一||丝||不||挂。

赵步光脑子里嗡的一声抽成了空白。

紧接着她的耳朵烧得滚烫,耳朵眼儿里简直要冒出一股烟来。但她没有叫,只是那一瞬被震住了,好歹她也是个有见识有胆色的现代女性,瘪着嘴,认命地去拍了拍赵乾德的头。故作镇定地把他的膝盖合拢,摸了摸他的头。

赵乾德惬意地闭着眼睛。

赵步光叹了口气。

多好的年轻人啊,长得英俊不说,现在也挺温顺,要是穿得人五人六,走出去活脱脱的京城四少。可惜现在连最基本的人类进化都没完成,老是手脚并用地走路,动不动就像狗似的坐下。她算是知道为啥宫女们都要鸡飞狗跳了。

“仔细看着我啊。”赵步光一说话,赵乾德的眼睛立刻跟着她的动作走。赵步光把自己的手缩起来,像他那样缩着,然后伸出手,站起身来,给他示意什么叫做双足直立的灵长类高级动物。

赵乾德向着她爬了两步,精瘦的滚翘的屁股就那么晃了晃。

饶是见多识广的赵步光同志也已经受不了了,她按住赵乾德的头,强迫他坐下之后,在他眼前竖起一根手指:“呆在这儿别动。”

走出一步时,赵步光回头,果然看见赵乾德后腿直起要起身了,她立马鼓着眼低喝道:“别动!”

赵乾德又坐了回去。

好在赵乾德没有把放得有点远的屏风扑倒,她费劲地给他穿上衣服,之后便握着赵乾德的手,不让他再趴到地上去。一开始赵乾德还不住要往地上趴,但赵步光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力气不大地抽了两下抽不出来,便有点明白意思。然而刚走了两步,赵乾德就摔倒了。

赵步光把他扶起来,不厌其烦地念叨:“没事,小孩子走路都这么费事,多走几次就行了。”要不是因为赵乾德实在牛高马大,她早就像教小孩子走路那样给他弄个腰带托着了。

不过赵乾德有一个特殊之处在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只是有些忘记了。加上这几年在冷宫幽禁的非人待遇,赵步光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尽心尽力地去教他人该会的事情。

太医的意思是,赵乾德的脑子洗特勒,如果他能想起过去的事情,应该就会自动恢复人类的行为本能。

“那需要多久能想起来?”赵步光摸了摸赵乾德的脸,他学了一天走路,已经很累了。此刻下巴搭在赵步光的手掌上睡着了。

“臣实在不好说,大皇子头部受过重创。”

赵乾德的后脑上现在还有一道钝器击打所致的伤痕,摸上去凹凸不平,也不长头发,下午给赵乾德剪头发的时候,赵步光就发现了。

“总有个期限吧?”

“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可能一辈子都难以想起来,不过,臣觉得如果采取教导小子的方式循循善诱,教给大皇子一些基本礼仪还是可行的。”太医小心措辞,看赵步光没什么表情,从前也听说永寿公主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又道:“辅以针灸和药物,大皇子的智力至少能像十岁的小孩。但有朝一日大皇子要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也可能不记得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臣从前并未遇见过类似的病人,不好论断。殿下看,臣是否为大皇子施针?因为都是在头部,所以微臣不敢擅自决定。”

赵步光想了想,问:“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但如果施针,或许将来便不会有想起过去的机会,也许会一直像个十岁的小孩。臣需要封住一部分经脉,人的头部极为复杂,性命之忧虽不会有,但是否会影响智力,臣实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太医恭敬地回禀。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本宫会告诉皇兄的,商量好了再定治疗方案。”就在太医起身告退时,赵步光又叫住他,问他:“大哥跌坏了两颗牙,可有法子补一补?”

太医说可以。

赵步光遂放心让他出去了。

她没被赵乾德缠着的那只手无意识伸出一根手指,点过他的额心,他怕痒一样地皱了皱眉,鼻子也耸起来,却没张开眼睛,下巴在她的手背上换了个姿势,靠得舒服一些。

虽然如今赵乾德成日里驮着肩背,不当自己是人,牙跌坏了,傻不愣登。肃容时候却依稀能见到他身为长子时的威势与英猛。真是可怜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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