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 站不住公主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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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倏然间院落里传来的犬吠和孩童嚎啕声将赵步光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直觉让她立刻下床。

孩子的啼哭断断续续,推开窗,透过稀疏的树影,只见院中屋子大多已经点亮灯,没有亮灯的那些窗户,也一扇一扇亮了起来。

赵步光身手敏捷地翻出窗户,关上窗,躲在树影后面。她扒开矮树丛,从来来去去的人影中分辨出了禁卫军的服饰。

头顶窗户里传出隐约的敲门声,没人应门,禁卫直接撞开了门。

士兵摸了摸还温热的床,将屋内灯点亮,领头的士兵用剑柄翻看了一番落在屋内的包袱,翻出了一套宫装。

两名士兵一对视,其中一人去向赵乾永报信。

另一名走到窗边,他推开了窗户,窗外是一丛矮树,他低头看窗下,只看见黑沉沉灰扑扑的地面。士兵关上窗,在屋内来回踱步。

赵步光把头上重黑的大氅掀下,往外冲了一步,到处都是士兵,只得又退回去,缩在窗台下等待禁卫离开。

半个时辰后,客栈里里外外火把林立,两块随手拾来的木板和几根树枝,加上一袭黑色大氅,尽忠职守地掩护着赵步光。她探出两只眼睛,在树丛背后细细窥看外面的动静。

“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士兵们推着一行人走到天井中。

赵步光疑惑不解地看着。

一共有四个人,都被黑布袋蒙着头,最后出现的两个人,是一老一少,少的扶着老的。

他们被赶到院子里跪下,那年少的姑娘扶着年老的老太也跪下。

灯笼被摆放在六人面前,照亮小姑娘和老太太的脸。

当人影彻底在赵步光眼底清晰起来,她心被猛然一把握住,呼吸凝滞,布袋被依次揭下,其中有一人赵步光认识,是白天才见过的胭脂铺子女老板。

朝月身旁的老妪衣服上有血迹,她自己的手被厚厚的布条裹缠着,赵步光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朝月的右手少了一根尾指,没有经过良好处理的伤口渗出的血透出了白色的布条。

流云纹的下摆进入赵步光的视线,她抬起眼睛,石青色长袍笼罩着赵乾永颀长的身躯,他环视了一圈,对禁卫做了个手势。

像是侍卫总领的人走到中间,抬起头四处观察。

赵乾永焦躁地来回绕着下跪众人走了两圈,士兵把朝月受伤的手按在地上。

赵步光听见赵乾永沉郁地威胁道:“朕知道你躲在这间客栈,朕数到三,要是你不出来,朕就一根一根剁下这婢女的手指,她还剩下九根手指,够数一会儿。不过你最好考虑一下,如果最终你是要出来的,你想让这婢女再为你付出几根手指?”

朝月没有挣扎,像一头温顺的羊趴在地上,她的亲人们愤怒却没有办法说话。

没有等赵乾永数到“二”,赵步光就走了出去。他说得很对,如果最后她还是要出去,又何必让朝月再多付出一根手指,就算回宫她也不会立刻就有性命之虞,但要是不回宫,面前的六个人今晚就会受尽折磨而死。

赵乾永阴沉着脸,大步走近赵步光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赵步光一直认为赵乾永年纪比她小,加上他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她,这时刻才醒悟过来,是她错了,她冒犯的是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放了他们。”赵步光疲惫地说。

赵乾永下令给“人质”们松绑,看着朝月软倒在地,她的亲人们有的受到惊吓,有的受了伤,折腾了一天一夜,赵步光忽然觉得疲倦非常。

“你会怎么处置他们?”赵步光问。

赵乾永上下检视她,从她的肩头捏到手掌,对赵步光说的“我没有受伤”置若罔闻,直至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口,赵乾永才阴沉着脸回答:“看你的表现。”

赵步光苦笑道:“我手无寸铁,你带着这么多禁卫来搜查,除了跟你回宫,我还能做什么?”

“你不该跑。”赵乾永冷着脸,在一声惊叫中,将赵步光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

赵步光一直挣扎,却完全挣脱不了赵乾永的怀抱,她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她钻进马车,才恳乞道:“饶了朝月,她是我的婢女,她只是听从我的命令。”

赵乾永靠着车厢,任凭马车颠簸,就是不说话。

赵步光看他不说话,一时也不敢说话了,怕会激怒他。她撩开马车车帘,看见禁卫押着朝月全家也上了一辆马车。

赵步光靠在车内,捂住了脸。

“朕说了,看你表现。”赵乾永说,“要是你再跑,朕将用长乐宫上下所有人的人头来缉拿你回宫。”

等赵步光拿开手看向赵乾永,发觉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他看起来比她这个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人更加疲累,要不是刚才他说了一句话,看上去就像已经睡着了。而赵步光却不敢再怀疑赵乾永会这么做,他不是只温顺的小绵羊,赵步光隐隐察觉,离宫出走这件事触及到了赵乾永的底线。

☆☆☆

回宫之后,赵乾永派羽林卫把守长乐宫,让顾安之为赵步光诊脉,他却不见了人影。

朝月并没有被立刻放回长乐宫,待在赵步光身边贴身伺候的是红蕉,她焦虑地在殿内走来走去,喝过了安胎药,突然回过神来,顾安之每次都是亲自给她煎安胎药,或是制成药丸直接服用,以此掩人耳目。

赵步光看着那碗药汤,是红蕉端来的,而红蕉本人,正低着头吹手中那碗药,并不停拿勺子搅动。

“红蕉。”

听见赵步光叫她,红蕉立刻抬起头,放下药碗,她脸色很不好看,挤出一丝笑容,“殿下有何吩咐?”

一夜之间,红蕉似乎从个需要朝月时时提点的生疏的小宫女,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管事。朝月不在,自回到长乐宫,整座宫殿里所有下人都在听从她一个人的指挥。

赵步光不说话看着她,红蕉与她对视片刻,挪开了眼,伸手去拿药碗,手却不禁一抖,半碗药汤洒在床榻上。

手忙脚乱跳起来收拾的红蕉,在她的指令下有条不紊收拾起床榻的宫人。

赵步光只是不出声地看,半晌,红蕉忽然丢开手里的药碗,颓然跌坐在地,两手扒在床榻上,抬头望向赵步光,“我从没想过要害公主,也没想过要害朝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最让人崩溃的沉默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步光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恰恰是这种无声的不责备,令红蕉大哭起来。

积攒得让她喘不过气的恐惧和歉意猛然爆发出来,赵步光冷冷扫视一眼,其他宫人都退了出去。

赵步光没有让红蕉起身,等她哭够了,泪水滴不下来了,赵步光才开口:“朝月被关在哪儿了?你们用她的家人逼迫她招供了什么?皇兄都知道了什么?”

“在、在浣濯局。”赵步光的询问让红蕉好受了一些,她手背抹去眼泪,低声回答,“皇上命奴婢审问她,朝月一直不肯招供,侍卫送来了朝月的家人,奴婢刺伤了她的外婆,才使得朝月招出逃跑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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