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下决心 - 以妻为贵 - 风泠樱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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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下决心

是夜,沈复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本以为,江河海命人来喊云伴鲜前去书房叙话,至多也就小半个时辰的工夫。谁知左等右等,等得他都不晓得把该想的、不该想的在脑袋里来回过了多少遍,门外却依旧没有出现那熟悉的身影。

据他观察,江河海还是挺看重这个嫡长女的,至少不会出手害她,且以其多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应该也不至于会急于求成到把人给软禁起来――那么,他的妻子究竟去了哪里?缘何迟迟未归?

思前想后,沈复越发觉着心里不安生,终于在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谁知,就在他举步行至房门口的时候,却隐约就着屋外的火光,目睹了夜色下一个恍惚前行的人影。

他顿时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如是问话,本该是他顺理成章脱口而出的,岂料清楚瞧见女子神情的一刹那,他到了嘴边的言语却愣是咽了回去。

他不是没设想过,同生父促膝长谈抑或一语不合的女子会带着怎样的情绪归来,但他未尝料想,她直直盯着前方的目光里,会掺杂着前所未有的杀意。

原先的不解与担忧中瞬间掺入了几分凝重,他低声问她发生了什么,却只迎来了她尖锐到仿佛要除尽一切阻碍的眼神。直到四目相对了片刻,她在他镇静如水的注视下寻回了些许理智,脸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一夜浅眠的云伴鲜就只身去了厨房。沈复问她这么早要去哪里,她也不吭声,只兀自出了屋子,又在两刻钟后带回了一篮子飘着香味的吃食。她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对恭候多时的沈复说了句“走吧”,就与他一道出了门。

两人租了马车一路出了皇城,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山坡。在那里,沈复远远地望见了一座墓碑,并在尚未走近时就猜测出这坟墓的主人。

“姐姐,我来看你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跟随云伴鲜行至墓前的他就目视其徐徐蹲下身去,一句话透露了她与墓中长眠之人的关系。

“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玉米烙饼和烤红薯,你多吃一点。”

然后,他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将篮子打开,先后端出了一盘黄灿灿的烙饼和一碗尚有余温的番薯。

是她之前同他提过的那个江府丫鬟没错了,只是,她为何突然带他来为这个儿时照顾她的姐姐扫墓?

这么想却没有这么问,沈复只安安静静地瞧着云伴鲜跪坐在墓前,自顾自地盯着石碑发呆。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江府唯一关心我、待我好的姐姐。”

不一会儿,她冷不防开了口,令立于其身后的沈复也跟着张开了嘴。

“嗯,我知道。”

“那个女人说姐姐是因我而死,说我娘也是因为有了我才会落得红颜薄命,她说我生来就是个丧门星,可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使得沈复微微皱了眉,他明白了那晦气的说法是从何而来,却忽然有些推测不了,接下来她究竟想同他说些什么。

“我有想过要替姐姐报仇,也曾拼了命地在江家闹腾,试图为她讨回公道,可惜事实证明,我根本动不了那女人半分。”

云伴鲜看似平静地回忆着往事,唇边情不自禁地勾出一道讽刺的弧度。

“后来我就想,这大概是因为姐姐的仇还不够深,还不足以让我豁出一切,去拼个你死我活。”

“你……”

“所以老天爷看穿了这一点,如今……便让爹爹也死在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蹙眉听闻至此,沈复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你说什么?”

半信半疑的问话脱口而出,他看着女子霍然起身与他正面相对,眼中不知何时竟已盛满了晶莹的泪水。

“怀安公主伙同太子,对三皇子下毒,而后嫁祸于我,却害得我爹桃代李僵、命赴黄泉。”云伴鲜顿了顿,两行清泪潸然而下,“还有我娘,红颜薄命,郁郁而终,也是因她而起。”说着,她一边流泪一边莞尔,一双发红的美目毫不避讳地仰视着男子错愕的眉眼,“一则是生我养我疼我的母亲,二则是待我无微不至的姐姐,三则是对我视如己出的舅父……沈复,我若不叫这蛇蝎恶妇下十八层地狱,便妄为人女!”

汹涌而生的液体夺眶而出,言者睁圆了一双恨意喷发的杏眼,却又在下一瞬倏地绽出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

“我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以前不是个良善之辈,今后也不可能做一个好人,你若现在想要抽身,还来得及。”

四目相对,沈复只是沉默。

然须臾片刻,他却平复了眉心的皱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女子含恨的眼眸。

“我不抽身。你若欲身陷仇恨之中,我陪你一起坠入这漩涡便是。”

他的语气太过波澜不惊,却没来由地让她感受到了一份隐藏的真意。

她凝视着他毫不动摇的俊美面容,渐渐收敛的笑意这就又浮上眉梢。

“你就不介意将来我不择手段?”

“除却你牺牲色相、罔顾性命。”

言下之意,只要你不给夫君我戴绿帽子,不以卵击石、有勇无谋,别的,甭管你是心黑还是脸黑,都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

云伴鲜略觉纳罕,一动不动地瞅着他那张还挺认真的脸。

“罔顾性命”她还能理解,但这“牺牲色相”……看来,他似乎颇为在意身为一个丈夫的脸面?

这样想着,她没多久就轻笑出声。

抬手抹去了两颊的泪水,云伴鲜的脸上只剩些许笑意。

“不会。我会好好地活着,看着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来。

这后半句话,云伴鲜放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瞧着沈复闻言松了松神情,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了未干的泪痕。

他很少见她哭泣――除了云以恒过世、云夫人恸哭的那一次,除了他们合谋在江家附近演戏的那一次,他就没见她哭过。

想来,方才她的心底里,确实是难受得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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