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的病
齐氏生病了,更准确的说,是她疯障了。
在冉敏离开后的半年,她突然变得疑心重重,总怀疑屋子里的人偷去她的东西。
一开始,丫头们并没有怀疑,毕竟有芝华的事在前。詹氏禀明冉训,带人将冉府一干人的府第搜了个底朝天,也未发现齐氏所说的东西。
这之后,齐氏的病时有发作,五七天便要詹氏抄检一遍下人的私物,几次下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物。
这么折腾几日,齐氏的身子也受不住,终于倒在了病床上。
詹氏身为媳妇,自然要近身服侍。只是齐氏这次的病却极为奇怪,连詹氏这自绎大胆之人也吓得不肯再去服侍。
冉训只得从上房中搬回与齐氏同宿。
冉媛道:“大夫说,祖母这是心病,若要解开,需用心药。”
“祖母生病之前,曾发生什么特别之事吗?”冉敏细细问。很可能,在这些事中,便有一样,是引起齐氏病发的病因。
冉媛细细思索,“那时候阿姐你去京城,我同亮哥儿便在艾园念书,详细的事,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老太太身边的素锦对紫月说,自老太太匣子中的那枚旧帕被芝华翻出后,老太太便时常对着佛龛发愣。”
“对了!”她惊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日,祭祀时,汪管事曾回报过这么一件事。”
她似有疑惑,犹豫地望一眼冉敏,似乎在考虑是否要说。
冉敏知道此事定与自己有关,冉媛不想告诉她,怕是会伤了自己的心。
她宽慰道:“别急,既然与我有关,那你更应该告诉我。”
冉媛迟疑道:“阿姐,我先给你提个醒,这件事,与你母亲有关。”
又是与母亲有关?冉敏不觉握住冉媛的手,问道:“我母亲怎么了?”
她反应如此之大,倒唬了冉媛一跳。她软声道:“阿姐你莫急,我慢慢告诉你。”
冉敏是真的急了,耿云彬也好,翟湛也好,总是将未知隐藏在黑暗中,不让她靠近。
他们都说,是为着冉敏好,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冉敏才会知道此事有多么傍惶。
耿云彬口中所述的耿氏异状,小叠山那口棺中的乌木中装有玉玺的匣子,耿氏的游记,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的母亲与寻常人不同。
她想知道,是不是便是这点不同,令她成为冉氏的透明人,造就前世那样的命运。
冉媛见她的情绪渐渐平静,道:“阿姐,婶娘的墓穴被挖开,汪管事去查看时,发现里面婶娘的遗骨失踪了。”
这件事廖仙芝曾在信中告诉过冉敏,只是那时,她身在京城之中,无暇顾极此事,只托了耿云彬,寻访母亲的遗骨。
两年之后,母亲的遗骨依然没有找到,而负责寻访遗骨的耿云彬也失去了音信。
冉敏静下心,说道:“我想去见祖父。”
在齐氏病发后,唯一与她直接接触的便是冉训,冉敏想要知道其中的内情,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冉媛原本担心她会沮丧伤心,如今见她心情尚算平和,倒是舒了一口气。
想到她要见冉训,又不禁替她担心起来。
“阿姐,翟将军未跟你一起来吗?”她四下张望。
冉敏摇头道:“我要他回去了,这是冉家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冉媛暗中叹气,这次见面,她可以感觉得到冉敏身上竟有一种隔距感,或许是她们从小一同长大的关系,这些感觉在两人相拥后,转化尘埃。只是此时,冉敏在提起翟湛之时,这种感觉又不知不觉飘了出来。
她的阿姐是个善良又平和的女子,当然,仅限于她与亮哥儿。冉媛不懂冉敏这种感情的产生源,只是有种感觉,冉敏这样下去,最终伤害的只有她自己。
“阿姐,赐婚的圣旨昨日便已到了。”
冉敏点点头,牵起冉媛的手,招呼绢草跟上。“祖父怎么样?”
“祖父很不高兴。”冉媛说道,“所以等会,你要小心。”
半月前,冉氏合家接到这个圣旨时,满门惊愕。
便在前一天,册封芝华为嫔的旨意刚刚下到府中。
冉家曾是太子遗党,太子落败身死后,冉松与詹氏惶惶不安。
他们害怕新帝的清算。那段时间,詹氏疯狂的与冉媛挑夫婿,想在被追罪之时,将冉媛嫁出。
那个夜里,冉媛听到同在一条街上佟氏被抄家的消息。远在晋州做通判的佟珍之父被斩首,佟家的女眷被罚入教坊。
冉松这才知道,佟家是三皇子堂。
冉训说,冉氏既然走错了路,押错了宝,那便要承担的起这个后果。至于冉炔、冉媛,便是逃了出去,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既然如此,何不死得痛快些。
他们煮好添加剧毒的食物,打算在家族聚会中齐齐赴死。
上天对他们终究是公道的,便在他们打算饮下毒酒时,新帝的旨意及时送到冉府。
册封芝华为嫔。
这对冉训来说,无异是天降甘霖。
一个罪臣之女,又怎能封已妃位呢?更何况,新帝还这么物物使天使送达东津。这便意味着,新帝打算既往不纠。
便在他们欢呼欣喜之际,新帝又送来了第二幅圣旨。
是的,仅隔一天。明明只需一起宣布便好,为何要分做两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