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果然,雷隐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血泊中的自己。
那是他跟在汀鹤身边的第一百个年头,雷隐第一次独自施雾。
太阳还未升起的深夜静的不正常,不论去哪里雷隐都和汀鹤一起,突然间一个人,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雷隐在天空中四处飞着,不经意间瞥见了火光通明的村落。
雷隐看着幻境中的自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个村子。
“我要出去……”雷隐起了一身的冷汗,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抖,冲着四周讲,“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那可不行……汀鹤在这儿……”
就在桃夭声音传来的时候,幻境中的雷隐已经跳了下去,几乎是同时,下面的村落便传来了一阵绝望刺耳的惨叫。
不用看雷隐也知道,那下面已经血流成河。
“雷隐,你杀人了啊……”幻境中传来桃夭的声音。
“他们该死!那些人都是强盗,这些强盗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你还是杀人了……汀鹤不会喜欢……”
“汀鹤会原谅我的……”
“真的吗?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他怎么会原谅……”
雷隐低头看自己,发现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黏糊糊的呈现出发黑的颜色。而他的右手上正握着一团肉一样的东西,赫然是一颗心脏,触感温热,似乎前一秒还在跳动。
“心……”
“对……所以汀鹤一定不会原谅你……我都看到了,他从不杀生,从不……”
“他病了!只有心头血才能救他!!”雷隐大吼着,“对……我是为了救他……是为了救他……”
汀鹤病了,病的很严重。
怪不得他看起来柔弱地像个女人,怪不得他的脸苍白的连血色都没有,怪不得他的屋里装满了草药,因为他快死了。
一起修行近百年,汀鹤一直将他的病瞒的很好,那天可能是真的受不了了,雷隐采药回来,就看见汀鹤昏倒在地上。
汀鹤的脉息几近静止,身上冰冷异常,就像是醒不过来了。
雷隐害怕的不得了,叫了很长时间汀鹤才醒了过来。
直到那时候雷隐才知道汀鹤的病。
雷隐问了汀鹤很多遍,可汀鹤总是笑着敷衍他,他焦躁的不行,甚至发了脾气,汀鹤还是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肯讲。他只是说,他早就知道,他没有多少年可活,早就看透。
雷隐不是汀鹤,他看不明白,汀鹤是唯一对他好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而且……还是他所爱的人。那不敢吐露的卑微肮脏的念头,是他心中的执着燃烧的一把邪火,怎么都浇不灭。
他一定要救汀鹤,绝对!不会让汀鹤死。
雷隐修行很勤奋,汀鹤看他其实并不严厉,只是他想让汀鹤满意,所以很拼命。汀鹤屋子里墙一样高的书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可对于汀鹤的病,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汀鹤说这是旧伤,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尽力延长的了。
可雷隐不信,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暴躁易怒,满脑子都是汀鹤的伤。
后来,终于有一天他在汀鹤的床下翻到了一本旧的发黄的书,那本书被汀鹤施了很强的结界,似乎并不想人发现并找到它。
雷隐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破了那结界,胡乱翻了几下,发现上面记载了许多他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各种诡异的修行手法,血祭、剜骨,可以说残忍到了极致。上面图画中的人大多表情扭曲,身体变形,有的甚至露着内脏,一个个痛苦至极。
雷隐似乎听到了这上面人们的惨叫,他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翻下去,后面屠杀的规模越来越大,人物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终于在一页,雷隐发现了他想要的。
――心头血。
雷隐看见那三个字的时候在抖,他心潮澎湃,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觉得汀鹤一定知道这件事很久了,但他的病还是一天天的恶化了下去,这只能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
雷隐觉得很愤怒,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要选择死?
不过就是心头血罢了,这世上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死了还会有新的,就像蛀虫一样。
然后雷隐就站在了血泊中。周围充斥着难闻的血腥气,在地上几乎汇成了河,涓涓流淌着。
接下来幻境中的场面转化的飞快,如同走马观花。雷隐感觉周围在旋转,他身上血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的眼睛越来越冰凉,他下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汀鹤一直都不知道雷隐杀人,雷隐将那些将死的人的心头血放在一个又一个瓷瓶里,然后混在汀鹤的药里,一天三次喂给他。
那心头血很管用,汀鹤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惨白惨白的脸也有了微微地血色,多了那么些人气。
雷隐渐渐迷上了杀人,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当他的手被人的鲜血糊住,他会感到无法言表的额快乐,就像是钟爱毒品的瘾君子,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快活了。
他在杀人的过程中沉沦了,杀人让他无法自拔。人类死前的精气是他的养料,他们死前恐惧地尖叫是他绝美的音响,他贪婪地嗅着那恶臭的腐肉的味道,恨不得无时无刻都泡在血水里。
就连做梦,雷隐也只会梦见那些人在他手中死去的样子。
汀鹤是一个好神仙,但雷隐从来不是。
他从前不杀人,是因为汀鹤不许,不过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因为要杀人而觉得恐惧。
人是最善变的东西,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弱者践踏鄙夷。
雷隐也曾经是一个人,他忘不了,不过他现在是仙了,所以便厌恶人。
雷隐照着汀鹤封印起来的书开始修炼,汀鹤向来只教他防身之术,但雷隐想要变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