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 147 章
但过去的阴影,仍旧没有散去,就像始终漂浮在江寒头顶上方的一块积雨云,无论他走到哪儿,它都将灰暗和冷雨泼洒到江寒身上。
他始终记得离开玫瑰园那天,霍定恺说的那些恶毒的话,那些话像一把把刀,狠狠捅在江寒的胸口,它们无情的搅拧着,把江寒的那颗心割得血肉模糊,让他痛不欲生。
这种时候,只有司徒明徵能安慰他,他从不劝江寒想开些,也不怪他为何依然沉沦在哀伤里,他知道江寒受过什么样的苦。
他比一般人更知道江寒所遭受的,所以,他不去催促江寒。
他只是静静陪着他,和他坐在一起,握着他的手。
没有人比司徒明徵更清楚江寒所受的伤害,他亲眼看见了江寒和霍定恺这么多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知道江寒的痛苦并不是一句“想开些”,或者几个玩笑就能解除的。他也从不傲慢地认为自己有能力立即改变江寒的状况,更不会觉得如果江寒无法振作,那就是辜负他……
他是个比霍定恺好得多的男人,尽管他那么年轻,也没有霍定恺那么强大。
因此江寒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他凭什么得到这样的照顾呢?他又能回报给司徒什么呢?
司徒明徵这么做,他的父母真的不反对么?
那天晚上,江寒独自在家,司徒没有回来吃晚饭,他在电话里很不情愿地说,得去陪着他父亲“应酬”。
“十点之前我就回来。”他在那边满腹怨气地说,“有拿儿子当交际工具的么?真是的!”
江寒忍不住笑道:“你爸就求你这么点儿事,你还不答应?况且出去好吃好喝,还省晚饭钱呢。”
司徒明徵有点委屈:“那你晚上吃什么?”
江寒本来又想说面片儿汤,但是想起上回司徒明徵抱怨他天天吃面片儿汤,人都快长成面片儿了。于是又改口说打算炒两个菜。
“咦?冰箱里的蹄o不打算做么?”他问,“那个吃了才长肉。”
江寒叹道:“不要走极端行不行?不能立即从面片变成蹄o啊!”
司徒这才笑着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半,江寒听见了楼下车的响动,他走到窗口往下瞧,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刚刚停下,司徒从车上下来,他想往楼道走,另一个人也从车上下来,拉住他。
江寒认出,那人是他父亲司徒垣。
父子俩似乎交谈得很不愉快,司徒明徵一个劲儿想走,他父亲却抓着他不放,虽然是站在五楼窗口,但夜深人静,江寒也能听见司徒明徵很不高兴的声音:“我的事,你别管成不成!”
司徒垣松开手,他忽然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江寒的心咚的一跳!
他赶忙把身体往窗帘后缩了缩!
过了一会儿,他再探出去看,黑色奔驰已经开走了。
没多久,楼道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去玄关,给司徒明徵开了门。
“咦?还没睡啊?”他看看江寒,脸上虽然是笑的,但那笑容有点勉强。
江寒试探着说:“刚才我看见你爸了。他把你送回来的?”
“唔,其实我叫他不用送,又不是没有的士。”司徒明徵像是有点躲避江寒,他转身钻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脸。
江寒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斟酌了好半天,才说:“你爸好像不大高兴。”
“不高兴的是我才对!”司徒明徵突然捶了一下水龙头,“我的私生活他从来没管过,现在却突然要插手――”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停住,大概是觉得后面的话不该再说了。
江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儿难过。
他轻声说:“你爸不希望我住在这儿,是么?”
司徒明徵关上水龙头,他转过来,望着江寒。
“不用想太多。”他平心静气地说,“我不是我爸的傀儡,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不会受他的干扰。”
江寒看着他,他心里更难过,却望着司徒无法开口。
司徒走过来,把湿漉漉的手放在江寒的肩上,认真看着他:“你住的是这儿,房租是我在付,衣食住行是我掏的工资,和我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不应该插嘴,你也不用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
他说着,又努力笑了笑:“如果我失业了,带着你回家,蹲在我妈的围裙底下蹭吃蹭喝,那他才有资格讲闲话,你说是不是?”
江寒也不由笑起来:“可是我会做菜呀,我不会坐着不动、蹭吃蹭喝的。”
司徒啊了一声:“这么说,蹭吃蹭喝的人就是我了,那我得把脸皮养得厚一点!”
虽然司徒说得如此轻松,可是江寒心中负担更重,谁家父母愿意儿子身处这样尴尬危险的境地?他完全能理解司徒垣的担忧。
但江寒也明白,何益说的对,如果他搬走,司徒明徵会伤心死的,而且他也不该那么做――在人家这儿休养好了就消失无踪,那是另一种忘恩负义。
而且司徒给他的保护是那么温柔体贴,一想到要离开他,自己出去忍受风雨,江寒也有些畏缩。
秋末的周日下午,江寒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司徒明徵在书房赶工作报告。电视里的韩剧看得江寒有些不耐烦,他随手调了个频道,下一秒,霍定恺出现在屏幕上。
猝不及防,躲都躲不开。
霍定恺在做一个经济访谈的节目,镜头里的男人依然像往日那样谈笑风生……
司徒明徵从书房走出来,他看看天,自语道:“看这样子要下雨啊,江寒,你早上洗的衣服还没收进来吧?”
没有回答,于是他干脆自己去阳台,把衣服和被单都收了进来。抱着一大堆织物走回客厅,司徒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霍定恺!
他顿时慌了手脚,立即扔下衣服,一把抓过遥控器!
“咱别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