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宁静
银发的男孩出生了,他的出生并没有伴随着周围人的欣喜,父亲鄙夷的眼神,还有母亲哀叹的目光。
男孩体弱,生下来便被认定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资质太差,不可能成为优秀的除妖师。
被族人排挤,还有佣人们躲躲闪闪的目光,免不了嘲讽的闲言碎语,男孩从小就受尽了冷待。
不过这其中母亲是个例外,母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到底还是疼爱他的,努力照顾他,调养身体,希望有一天他能振作起来。
男孩很喜欢母亲,也很依恋她,他下定决心要为了母亲努力学习,即使身体不好,也想成为优秀的除妖师。
他想要看到母亲的笑容,而不只是对着他唉声叹气,然后后来,他的愿望实现了,只是那个让母亲笑起来的孩子不是他,是新降生的弟弟。
弟弟有着和父亲一样的黑发,天资聪颖,身体健康。
一开始,男孩也是高兴的,因为母亲终于不用再成日以泪洗面,父亲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差了,虽然还是无视他。
他对弟弟很好,因为只要弟弟开心,母亲也会露出笑脸,弟弟一天天长大,才能也一点点展露出来,他一定会成为优秀的除妖师。
弟弟每天接受训练,和自己不一样,父亲对他的要求很严格,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就是将来的家主。
男孩虽然羡慕过他,但也是开心的,他并不在意家主之位。
但渐渐的,一切都变了。
母亲开始对他冷言冷语,因为有了优秀弟弟的对比,他的一切变得更加让人不顺眼起来,那个女人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健康的孩子,她开始贬低另一方,因为失败的孩子是她给家族带来的耻辱。
唯一愿意照顾的自己的人,慢慢变得和周围所有对他冷嘲热讽的族人一样,只因为他天生体弱多病,因为他连一分钟的阵法都维持不了。
到了这一步,银发男孩还是爱着母亲和弟弟的。
他可以理解母亲喜爱弟弟,因为自己是个废物,人们总是喜欢更优秀的一方,这是人之常情。
直到后来,母亲意外身故,葬礼那一天,弟弟表现的过于平静,男孩质问他为什么不哭,对方却说,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父亲,孩子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能让丈夫对自己好一些的工具。
男孩哭了,他说她明明对你那么好。
弟弟只是冷淡的说,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银发的男孩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却能轻易的弃如敝屣。
从那时起,他开始怨恨弟弟。随着年岁加深,这种恨意也越来越深。
他仍旧对弟弟很好,只是这次,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画面到这里飞速变换,然后转到了一年后。
男孩在弟弟的符纸中动了手脚,结果在那次相当凶险的修行中对方受了重伤。
接下来的事就非常简单了,弟弟由于命不久矣被送到了乡下早就废弃的宅邸里,临走之前,银发男孩像个胜利者一样在虚弱的弟弟面前露出了原本的姿态。
他嘲讽他终于跟自己一样变成了一个废物,但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花懒看到了,他呆坐在房间门口,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
这个梦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天,花懒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后面,才慢慢懂得梦里那个银发的男孩应该就是的场苍月,至于另一个就是小静无疑了。
“怎么,看了别人的过去,不想说点什么?”
门廊外传来略带讥讽的声音,花懒转过头去,苍月还是坐在那块岩石边,往池塘里慢悠悠的扔着什么。
“……那不是你让我看的?”花懒慢慢开口,多日来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点微微发涩,但表情却是似笑非笑的。
“怎么可能。”苍月嗤笑一声,突然别过头去不看花懒,“这些天总是梦见一些无聊的事情……你大概……是受了我的影响。”
他的声音微弱下去断断续续,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花懒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凉的色泽。
“你对小静做了坏事。”花懒忽然开口说道。
苍月的身体僵了一下,只是片刻,他又开始往池子里扔着什么。
“我就是做了,那又如何?”
无所谓的样子。
“小静差点因为你死掉,我应该杀了你,你害了他。”
苍月猛地回过头,原本死寂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微微发红:“闭嘴。”
说完他又低低笑起来,有点残忍,也有点悲哀:“你也这么说……你和母亲一样……你们都是这样……”
“但是没有你,我就遇不到他。”花懒并不理会苍月,继续说道,“所以我不讨厌你。”
她看着苍月漂亮到过分的脸:“人类的贪得无厌有时真让人恶心,该死的是你的父母。”
“不!该死的是的场静司!他明明得到了一切还不知道珍惜!”苍月变得有些激动,一直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红晕,这一刻他终于有了点活人的样子。
花懒压根不理他,只是平静的叙述事实:“你父亲希望你母亲生出合格的继承人,你母亲害怕你父亲,她一开始对你好只是为了自己好过一点,可惜你不争气,结果小静一出生她立马就更换了寄托希望的对象。”
“不是的!”
“你明明知道小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知道他一点也不比你自由。”
苍月不说话了,眼神摇摇欲坠。
花懒对他露出微笑:“如果这就是你一直找他麻烦的理由,那我只能说你很幼稚。”
“身体的脆弱不是你的错误,但心的懦弱是你自己犯下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