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第28章第28章
【再说朋党。宋朝人管唐朝的朋党之争叫做“牛李党争”,因为两个领头的一个姓牛，一个姓李。而后人认为党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选才方式，根本在于庶族与士族的斗争。】
【认为党争是庶族与士族之间的较量是有道理的。】
【唐朝时期的科举制度并不完善,有大量官员靠着祖辈恩荫入朝为官。科举取士,取的多是寒门子弟，而恩荫入仕的皆是世家大族。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疑问,同样是文人,为什么唐朝的文人不是被贬就是报国无门,而宋朝的文人都为官做宰？当我们对比唐宋两朝的官员可以发现：】
【唐朝科举不注重经世致用，不重庶务,而是考诗词歌赋,所以靠科举上来的官员实际上对于处理朝政而言并不精通。但是靠恩荫入仕的官员却因为家族中世代官宦，耳濡目染,对治国理政上得心应手。这也早就了唐朝优秀的诗人难以为官做宰，因为专业不对口！比如李白，诗仙的才华毋庸置疑,但诗仙的政治素养包括政治灵敏性都太低了！不然也不会帮着永王，最后得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宋朝不一样,宋朝时代的科举制相当完善，朝廷中一大半的官员都是靠着科举入仕。当然宋朝也有恩荫,但相对而言数量稀少,一般是作为安抚官员存在的。而且宋朝科举考的东西注重于对朝政的理解和治理,所以宋朝优秀的文人十有八九也是优秀的政治家。比如王安石,诗词歌赋不在话下,也能主持变法。】
“科举？”嬴政听到后世为官的途径,他对此十分感兴趣。在秦国要当官，必须要有军功,然后要精通秦律，后世好像不需要军功，纯粹的文人也能为官？
“陛下，天音所谓的‘科举’并不适用我大秦！”李斯急忙出列道：“《商君书》中有言，要想国家稳定，君王必须要重用疲民之策！愚民之策！黔首如何能识文断字！如何能治国理政！他们只需要精通律法，知道如何量最定刑即可！”
淳于越急忙道：“陛下不可尽信法家！后世都用科举之制得到了人才，商君也说旧的陈朽就该变！”他本能地觉得科举之制对儒家士子而言有用！
“父皇，老师说得有理啊！后世宋朝都用，可见其有利之处！若是大秦也用此选官，必定能避免二世而亡的结局！”
“天音也说了，科举入仕者于治国无益！”李斯还想否决，见始皇帝脸色不好，也闭了嘴。
【一般认为，牛党之人是寒门庶子通过科举进入朝堂，李党之人都是恩荫入仕。但实际上牛党并非纯粹的寒门：李宗闵，牛党的核心人物，他不仅是进士出身，而且是李唐宗室；李党的核心人物李回也是进士出身，也是李唐宗室！而李党的核心人物李德裕，此人是李唐宗室，恩荫入仕，他执政期间经常提拔出身寒微的读书人，所以他死后‘八百孤寒齐泪下，一时南望李崖州’！】
【大批高门显贵也靠着科举进入朝堂。】
【因此，牛李党争的根本不在于士族和庶族的较量！】
【牛李党争的根本分歧是政见不同——藩镇！是否削藩！】
【牛党认为削藩会造成朝政动荡，他们要坚持李俶、李适两朝以来的治国思维：姑息藩镇，维持表面的和平，不要再发动战争，因为国家财政跟不上，再者要导致百姓受苦。同时要开源节流，改革赋役制度，减轻百姓府负担。】
【李党认为：两税法实行以后国家的财力已经恢复，李泌的困蕃之策已经见到了成效，大唐西北边境趋于安稳，朝廷能承受削藩带来的动荡，所以完全可以腾出手来解决藩镇问题，构建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朝廷。】
【两党的初衷都是好的，可到后来你方反对的我方就支持，你方支持的我方就反对。并分别与宦官勾结，得到掌兵权宦官的支持，以此压制对手。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李世民竟然觉得这两党能斗起来简直可以理解！“牛党没错，为官做宰当然要为百姓着想！民贵君轻！可李党也有理！一个个藩镇不听朝廷的旨意像什么话，当他们是刘黑闼吗？”
房玄龄嘴角一抽，心道陛下您可是天音认定的“千古一帝”，皇帝中文治武功到达的最高境界！这世上的千古一帝能有几个？也不少谁都能做到您这样的？
——
“这两党所想竟然都有益与朝堂，可又越争越不利！”李隆基教导李亨和李俶：“制衡手段好用，可君王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乱用！这就是下场啊。”
【总而言之，中晚唐的困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尽管看起来皇帝是为了维护自身权威而选择的无奈之举。】
【宦官控制中央禁军，朝臣为了在党争中占上风不断寻求宦官、藩镇节度使的支持，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宦官乱政的根源来自于皇帝畏惧藩镇，不再相信武将，于是将禁军兵权交给宦官。后期唐朝皇帝畏惧藩镇如虎，但是藩镇的存在确实保证唐朝中央的稳定。】
【藩镇拥兵自大主要原因是抵御边患的需要，他们一个个相互制约，他们强大，骄纵，不会听从中央朝廷的命令。但藩镇内部并不稳定，节度使需要讨好骄兵悍将，皇帝需要讨好亲近中央的节度使。虽说藩镇可以称作大唐的毒瘤，但细看整个中晚唐历史可以发现，藩镇在唐朝政局中自有其道理。】
【中晚唐后，土地兼并愈发严峻，均田制彻底崩溃，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百姓失去土地，流民四起，到处流窜。对于中央集权的农业国家而言，农民越多越好，流民越少越好，流民越多证明国家越不安稳。为了招抚流民，同时为了保证边境稳定，募兵制应运而生。】
【兵不读诗书，以武力取胜，地位尊崇，若不加以教导后果不堪设想。唐末五代的兵就是如此，形同胡人。兵多将广的节度使盯着皇帝的位置，骄兵盯着节度使的位置，整个时代呈现出一种‘以下克上’的趋势——‘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皇帝为了位置稳妥收买节度使，节度使为了稳定地位收买骄兵，毕竟谁也不想睡个觉脑袋就没了。】
李隆基暗中忖度，确实如此，“天子，兵强马壮者居之”，先是自魏晋以来的天子已经失去了神秘性，董仲舒所说的君权神授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后有太宗文皇帝宫变夺位而造就千秋功业。
皇帝这个位置，已经不再神秘，不再需要上天的认可。百姓认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有兵，那些兵认可。
谁都眼馋这个位置。节度使所掌控的骄兵悍将，一不如他们的意就造反，中晚唐的局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当皇帝没有了威信，镇不住下面的节度使，那就只能收买节度使为皇帝效命。
如此，节度使的权利来自于他手底下的牙兵，而不是皇帝的册封，所以讨好骄兵才能打胜仗，打胜仗才能给骄兵好处，才能维护地位。
骄兵如同胡人，只需要锦衣玉食，毫无忠君爱国之念，难以驯化！
真是一个死局啊。
【均田制崩溃，户部收不起赋税，中央没钱。没钱就无法训练强大的军队，没钱就无法打仗。皇帝手里的禁军不够强大，朝堂不稳定，根本无法消灭藩镇。然而藩镇消灭了谁去守卫边疆？谁能安置几十万的军队？】
【所以解决藩镇问题的根本是皇帝必须有一只及其强大、屡战屡胜的军队，同时保证唐朝中央的稳定，君臣上下一心。但这一切的根本是皇帝得有钱，中央得有钱！没钱就养不了兵，打不了仗！有钱就得保证百姓能种上地，且风调雨顺，交上赋税。而百姓有地的前提是抑制土地兼并！】
【然而，土地兼并这个问题几乎无解。所有的朝代灭亡几乎都是这个问题，当然秦朝尤其自身的特殊性，我们以后再讨论。】
嬴政越听越心惊，秦国没有藩镇问题，却有新毛病。
六国人心不在秦，总想着恢复故国。嬴政知道是这些士人失去了往日的地位，没法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原因，只有少数人是真的思慕故国，可秦国的朝堂已经容不下那么多六国人！更何况，有秦国人不用他为什么要去用六国人？
同时秦国国内也有问题。他隐约感觉到军功授爵已经不再适用。六国已经灭了，不再打仗，没有军功了这些士兵还会为秦国效力吗？军队得知升迁无望还会忠心吗？打不了华夏人，那就去攻打匈奴、百越吧。
可长期以往不是办法。
他应该怎么做？
——
李隆基也确认了这是一个死局。
首先根据天音的透露，中晚唐的禁军虽然强大却不再皇帝手里，而是在宦官手里，而且没有百战百胜的军队，太宗文皇帝是个例外；其次朝堂有宦官乱政，朋党之争，安稳不了；再次越往后的皇帝越庸弱无能，看看汉朝就知道了；最后豪门贵族不可能好心把土地拿出来分给百姓！
土地是命根子，没有人会嫌弃地多。
豪门贵族手里当然有地，可豪门贵族的子弟在朝堂为官。要清丈土地，能把政令下达再说。恐怕他们的土地也是运用某种看似“合理”的手段得到的。一旦要剥夺富户的土地，这些为官做宰的一定会反对，若是他们与边疆的节度使联合起来……
这些人看似清贵，可一旦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那就一个个都能变成猛虎了。
李家总有愿意妥协的皇子皇孙，扶持一个傀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困难。
徐徐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