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君后召见

作为一个有着正当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出入凝华宫和承宁殿的人，齐宥顺理成章成了二人通信的工具。二人会面就选在那处石亭里，那里人迹罕至，正是密谈的好地方。燕相雨为了安全起见，总会让绿绮在远处放风，以防不测。

为了掩人耳目，每次会面，燕相雨都会故意比穆怀澈晚到一步，又会提前离开，因此绿绮对这一切内情并不知情。她虽然不解为何自家主子总喜欢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寻求清静，但每次看到燕相雨归来时神采奕奕的模样，绿绮便觉得这份清静寻得值得。只要娘娘开心，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宫廷之中的风云变幻总是难以预测。随着穆昭的病情日益加重，他已无暇踏足后宫，只能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殿中静养。这一变化对于燕相雨而言，无疑增加了不少困扰。以往总是穆昭主动前来寻她，如今却需要她遵照旨意前去陪伴他。

这一日，穆昭忙于政务，未曾派人来接燕相雨。难得的闲暇之余，燕相雨正坐在殿中，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在脑海中重温秘术。笛声悠扬，思绪飘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君后的侍女淡月踏入殿中，她盈盈一礼，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瑛妃娘娘，君后娘娘有请。”

燕相雨放下笛子，眉间闪过一丝诧异。她侧目看向身侧的绿绮，却见绿绮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身体都微微颤抖。燕相雨心中一紧，伸手轻抚绿绮颤抖的手背，试图给她一丝安慰。绿绮回过神来，看着自家主子，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

“不知君后娘娘召见有何要事？”燕相雨试探着询问，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淡月面带微笑，语气却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瑛妃娘娘无需紧张，您初入宫闱，这殿里布置难免有些简陋。君后娘娘新得了几盆珍稀的月影兰，想邀您前去一同欣赏，挑选一盆摆在您这里，以增添些雅致。”

尽管淡月脸上的表情平淡无奇，但燕相雨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她心中清楚，这次召见恐怕并非只是赏花那么简单。

“多谢君后娘娘的好意，”燕相雨试图推辞，“只是臣妾旧疾缠身，恐怕会冲撞了君后娘娘。可否等臣妾痊愈后，再去拜见？”

淡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君后娘娘的雅兴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今日是邀请，明日会是何种情形，奴婢也不敢妄言。”

燕相雨心中明了，这分明是不给她们退路。她深吸一口气，给了绿绮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道：“臣妾身体并无大碍，既然君后娘娘盛情相邀，臣妾怎能拒绝？”

淡月闻言，客气地摆摆手：“娘娘请。”

没有推脱理由的二人只好跟着淡月前往君后所在的紫仪宫，她们离开的身影恰巧被前来请脉的齐宥撞见，齐宥认出那领路的侍女正是君后身边的人，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匆匆赶回承宁殿报信。

穆怀澈听闻淡月将二人带走，脸色骤然一沉，双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还是被注意到她那张脸了，我就知道那个毒妇不会放过她。”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中思绪飞转。随即，他果断下令道：“你速速前往凝华宫主殿，将此事禀告给贵妃娘娘。”

很快，银心就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跟沈虞禀告：“娘娘，不好了！齐医师在去瑛妃娘娘请脉的路上，亲眼看到淡月将瑛妃和绿绮带走了。”

沈虞原本正悠闲地倚在软榻上翻阅书卷，闻言猛地坐直身子，神情凝重：“君后？她果然还是注意到了燕相雨的那张脸……她也太肆无忌惮了，竟敢跑到我宫里来押人。快，我们必须得赶紧过去看看。”

而此时的燕相雨和绿绮，在淡月的引领下，已步入紫仪宫的深处。宫院之中，君后谢岚正优雅地在院中修剪花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燕相雨和绿绮上前，恭敬地行礼道：“给君后娘娘请安。”

“燕妹妹来了，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谢岚像是行礼了才看到她们一样，一副惊讶的表情，笑眯眯地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谢岚身边摆着几盆藕粉色的花卉，娇艳欲滴，煞是好看。“本宫今日新得了几盆新鲜的月影兰，跟妹妹晚宴那日穿的衣裳一个颜色，想着妹妹会喜欢，就叫妹妹过来挑挑，看看喜欢哪个。”

“娘娘所赐，皆是珍宝。妾身又怎敢挑剔？”燕相雨低垂着眼帘，恭敬地回应。

“妹妹又客气了不是。”谢岚笑着拉起燕相雨的手，引领她走向那些盛开的花卉，“来，尽管挑，看看哪盆最合妹妹心意。”

面对君后的盛情邀请，燕相雨无法推辞。她默默地选择了离得最近的那一盆月影兰，“多谢娘娘，妾身觉得这盆就甚好。”

“妹妹果然好眼光，”谢岚轻抚着花瓣赞道，“这花儿的确与你一样娇艳欲滴，与妹妹很是相衬。”她话锋一转，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说，“只是可惜，这花儿似乎还未完全长开。”

她转头看向淡月，意有所指地说：“淡月，本宫记得曾提及过，这种未完全成熟的花儿需要特殊的滋养方法才能更好地绽放吧？”

淡月微微颔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燕相雨：“回娘娘的话，确实如此。若要这月影兰彻底开花，最佳的滋养，莫过于用女子明亮的眼睛作为肥料。”

此言一出，周围的侍女们迅速行动，将燕相雨牢牢控制。绿绮见到这一幕，脸色霎时变得如纸般惨白。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想要冲上前去解救自家主子，但无奈自己也被侍女紧紧捉住，动弹不得。

“君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燕相雨挣扎着，难以置信地盯着谢岚。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君后谢岚竟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

谢岚的笑容依旧温婉，但眼中却透露出冷冽之意。她缓缓伸手，轻轻抬起燕相雨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妹妹这双眸如秋水般动人，真是令人羡慕。但可惜，它们在本宫眼中，却显得那么刺眼。”谢岚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冰冷，“既然它们不够讨喜，那便让它们为这月影兰贡献一份力量吧。”

说着，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盛开的月影兰。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嘲笑着燕相雨的惊慌与无助。

淡月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匕首，绿绮惊恐地发出‘啊啊’的声音，竭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只是徒劳。

“聒噪。”

只这两个字从谢岚口中吐出，压制绿绮的宫人立刻会意，迅速用帕子堵住了绿绮的嘴，绿绮的挣扎声顿时被淹没在帕子的沉闷之中。

淡月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缓缓向燕相雨逼近。燕相雨心弦紧绷，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内心急速权衡着对策。施展秘术需借助双目，若真被剜去双眼，那之后的计划便将全盘落空。难道要提前对君后下手，打乱原有的布局吗？

眼看着匕首的尖端愈发接近，燕相雨紧咬牙关，准备闭上双眼施展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