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将军传闻

几人相继离开了紫仪宫，宫门缓缓关闭，将那份深宫的沉重与阴谋隔绝在内。燕相雨让绿绮先行回宫，自己则同穆怀澈留在了原地，似乎还有些心事未了。

四周恢复了宁静，连风都似乎变得轻柔起来。确认四下无人后，燕相雨才开口道：“谢谢你，你是如何知晓我在君后那里遭遇危险的？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其实是齐医师去给你送口信时，无意间撞见了淡月带你匆匆离开凝华宫的情景。他心中生疑，便立刻告知了我。”穆怀澈轻轻为她抚顺有些凌乱的发丝，“君后阴险狠毒，而你的容貌又与她深恶痛绝的某人相似，我便猜测她可能会对你不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起初，我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特殊，想让齐宥去请贵妃来为你解围。但随后想到，君后未必会真正惧怕贵妃或是父王。无奈之下，我只能亲自出面拿她的亲生女儿来威胁她，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但为了救你，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燕相雨紧紧拉住穆怀澈的衣袖，眼中闪烁着疑惑与不安：“为何君后会因为我的容貌而针对我？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住的那处寝殿，之前住的难道是你的生母吗？”

穆怀澈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紧抓自己的那双纤细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以后就会什么都知道的。”

又是“以后”，这与之前燕商珏的回应如出一辙。燕相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她感觉每个人都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愿意揭晓。而她却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被迫与这些秘密和阴谋为伴。

二人默默穿行于宫廷的回廊与亭台之间，终于抵达了他们平日碰头的石亭。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梅花香。穆怀澈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我原本只是想让齐医师给你带个口信，约你在此碰面，没想到却发生了先前那样的事情。”

穆怀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前几日我拜托燕中政帮我调查一件事的回信。”

穆怀澈轻轻将信封递到燕相雨的手中，她带着几分好奇接过，发现信封内藏着两张纸，一张是信纸，另一张则是一份泛黄的乐谱。信纸上，仅以优雅的笔触书写着三个字：“絮花落”。

“‘絮花落’？”燕相雨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她抬头望向穆怀澈，眼中满是疑惑，“你费尽心思，就只是为了让燕商珏帮忙找这份乐谱吗？”

“我对乐理的热爱虽深，但还未到如此疯狂的地步。”穆怀澈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张乐谱上，“这不仅仅是一份乐谱，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用以引诱谢靖川踏入我们的圈套的诱饵。”

燕相雨闻言，秀眉微蹙，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谢靖川那个以骁勇善战著称的武夫，也会对乐曲感兴趣吗？”

“他所钟情的，并非这首曲子本身，而是曾经演绎这首曲子的人。”穆怀澈闻言，唇畔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谢大将军当年的风流韵事，在京城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想必就连深宫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

“风流韵事？”燕相雨的好奇心被进一步激发。

穆怀澈开始娓娓道来：“曾经有传闻，说谢靖川曾深深迷恋上一位青楼花魁，甚至为了她要拒绝与沈家的联姻，与谢家闹翻，只为能明媒正娶那位花魁为妻。我原以为这只是市井之言，不可信以为真。但前些日子我托燕中政去深入调查了一番，发现谢靖川与那位花魁之间确实存在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而那位花魁，乃是揽芳阁中艳名远播的头牌花魁花扇，她最拿手的曲目便是这首《絮花落》。这首曲子，就是他们二人相遇时，那位花魁所演奏的。”

“真没想到他那样驰骋沙场、铁骨铮铮的将军竟也有如此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燕相雨听后不禁感慨道。

“世间万物，各有所求。有人追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如同闲云野鹤般洒脱；有人则渴望权势与地位，一心想要攀登至荣耀的巅峰；而有人却只为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而执着，愿与所爱之人携手共度风雨人生。”穆怀澈的声音中也透露出深深的感慨。

“那你呢？”燕相雨蓦地抬头，看向他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你真正的渴望又是什么呢？”

穆怀澈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胳膊，那衣衫之下，隐藏着还未痊愈的伤痕，仿佛一道道沉默的见证，诉说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无奈地笑了笑，说：“若我坦言，这些都想要，是否会让你觉得我太过贪婪？”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又怎能说是贪婪呢？”燕相雨柔声说道，她注意到他紧抱着胳膊，误以为他感到寒冷，于是上前轻轻为他整理披风，细心地将它系得更紧了些。

这一温柔的举动，无形中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穆怀澈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燕相雨，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心中不自觉地又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喉头微微滚动，心跳在胸膛里如擂鼓般急促敲响，紧张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紧张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如果…如果你没有修行那秘术，如果你不必入宫，那么，你可曾有过什么梦想？或者…或者有没有…特别倾慕的人？”穆怀澈试探着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倾慕的人？”燕相雨抬眼看着他，眸中闪烁着清澈的疑惑，“怎样才算是倾慕呢？”

“爱慕…”穆怀澈被问的有些许的磕巴，“就是…就是除了亲人之外，有没有一个异性，让你心生向往，最想每天都能见到他？”

燕相雨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思索着，“我最想每天见到你。”

穆怀澈的心弦被这句话猛然拨动，他垂下深邃的眸子，试图掩藏住眼中的波澜起伏，“为何是我？”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与安心。”燕相雨微笑着说，那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你还会教我吹笛子，那些与你共度的时光，真的让我感到非常美好。”

穆怀澈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的情感复杂而深沉。他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当你了解我的全部过往，知晓我所做的一切，你还能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与我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