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伤疤
美惠不知怎么描述心底的感情,她明知道眼前的几人不是她熟悉的那些人,但她总是在幻视。
“我……也许不太合适,你们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但我可以问下,她都对你们做了什么吗?”美惠低声询问。
加州清光轻笑一声:“我无所谓,她对我做得那些,你也看到了。但我无法原谅她对安定做得那些事。”他没有继续,只是抓紧了衣摆。
次郎太刀接过话:“一些试验,她觉得我们的存在非常的稀奇。即便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尚存一息,可在那之后的一点伤害就会使我们碎刀,她想明白这个界限在哪儿。我们究竟是有情有感的生物,还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器具呢,哈,在她眼里,大概是后者吧。”
说这些话时,他脸上罕见的失去了笑容。
“身体的疼痛倒是还好。”太郎太刀随着弟弟的话继续,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给予我现世的灵力,即便想要收走我的生命,我也不会责怪她,但是,不论是单纯作为刀剑,还是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仅仅为了取乐而将我置于无间地狱,这样的事,还是过于荒谬。”
美惠皱眉,她从太郎太刀的表情里读出了屈辱的感觉。
“她不会……”
“便是您所想的那般。但她希望我和弟弟……她用药……然后次郎,捅了自己一刀,最后就……没有治疗,他一直醒不来,到后面,就成了瘴气,开始暗堕。”说到这里时,太郎太刀窒息了一瞬,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恶心的画面,他轻抿薄唇,不经意间瞥了加州清光一眼,有些不自在。
他还是风光霁月的模样,只是表情暗淡。
将自己的伤疤剥给其他人的感觉可不好受。
电光火石间,美惠忽然想到太郎太刀带自己去见次郎太刀时,那担心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他在自责,因为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次郎太刀嚷嚷着:“不是哥哥的错,都怪那个,那个坏女人。”他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太难听的话。
太郎太刀状似无意般瞥了眼少女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他想,只要她有一丝厌恶,他就再也不会和弟弟出现到她面前。
这样“太郎太刀”就还是那把高贵的神刀。
但他现在的审神者面无表情,没有他幻想的任何一种状态。
过了一会儿,她才陈述事实般:“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次郎太刀的问题美惠实在没有办法,她最后只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找我做保养。”
大太刀兄弟没有多做停留,次郎太刀的身体还未痊愈,他的哥哥就搀着他,美惠送他们到门口,迟疑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想说一句话,可能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
“没关系啦,人家不介意。”次郎太刀又回到了笑嘻嘻的状态,他捂着被哥哥拍红的手背——刚刚想偷喝酒被发现挨了这么一下,眼睫毛扑扇扑扇的。
太郎太刀点头。
于是美惠继续道:“你们的岁月漫长,经历过的事物也很多,比起器具亦或是人类,说是神明才更加正确。人类想要将神明拖下祭坛,是为了让他染上自己的颜色,如果真的因此而挂在心上,是否真的会如她所愿?
啊,抱歉,可能多话了。总归来说是你们兄弟间的事,希望你们之间可以多多交流。”
美惠低头行礼。
“有道理。”却是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鹤丸国永伸着懒腰施施然自阴影处走来走来。
“有没有吓到啊。”他的头发还是斑驳的颜色,金色的双眸如猎豹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三人。
太郎太刀沉默地站到美惠与鹤丸国永之间,礼貌问候了一声。
美惠迷茫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鹤丸国永,嘴角有些抽搐。
都喜欢晚上出来溜达是吧,也不怕撞鬼。
“谢谢哦。”次郎太刀没有管那两人的交锋,他摸了摸美惠的头,“如果有需要,来找我,哥哥不善言辞,但他很喜欢你。我替他说声抱歉,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美惠摇头道:“我没有在意,因为我也喜欢‘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
她毫无所觉。
次郎太刀的笑意更深,他将美惠的头发捋到耳后:“你的头发有点毛躁哦,如果需要打理,来找人家就好!”
美惠做了个鬼脸,她看着次郎拉着哥哥的手臂硬生生将一米九高的大太刀拖走。
离开前,太郎太刀看向美惠,他的神情如融化的坚冰,喉结上下滚动,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美惠也冲他点头。
尽在不言中。
“哟,这么晚了,你在别人的房间干什么?”鹤丸国永双手交叉在后脑勺后,蹦蹦哒哒地走到美惠身边。
“哟,这么晚了,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干什么?”美惠学着他的语气。
“好吧。”男人耸肩,“我们今天去演练了。”
“辛苦了。”美惠下意识接道。
“狠狠地输啦。”鹤丸国永又笑了起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努力就好。”
“是这样,可是呢,鹤,坏掉了。”
美惠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疑惑地问道:“什么?”
鹤丸国永伸手,他比较纤瘦,伸出的胳膊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却依旧难掩腕关节的突出。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一些碎纸屑,看起来已经被反复把玩,导致其脆弱不堪。
美惠辨认良久才确定这是自己刚来本丸时给他的鹤:“这个你还留着啊。”
“已经留不住了,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