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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壹

-廿壹(1)-

Iamtheresurrection,andthelife:hethatbelievethinme,thoughheweredead,yetshallhelive.

(John11:25)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约翰福音十一章25节)

这一顿晚餐说不定是古堡自从住进了四个人以来气氛最压抑的一顿,在别人都吃完饭之后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吴邪匆匆扒完饭之后又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而一般都会和他一起待在实验室的解语花今晚却出人意料地留在客厅里,研究着怎么用城堡里现有的仪器组装出辐射剂量检测仪。

在张起灵的血清样本里发现活病毒这件事并没有被告诉另外两个人。

黑眼镜看着紧闭的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门,露出一个「这是怎么了」的玩味眼神。解语花低头拆着收音机的IN60二极管,显然不打算理他。

「你不帮吴邪搞血清了?」黑眼镜似乎对目前微妙的状况很感兴趣。

「扳手。」解语花没好气地说道。

黑眼镜笑笑地递给他一只最小号的扳手:

「生什么闷气呢。」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提刀站身来,上楼准备回房间。在他路过坐在地上的两人时,解语花忽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离他远点。」

张起灵的脚步稍稍顿住,冷眼看向解语花,对方也稍抬起头,斜睨着迎上他的视线:

「为了他好。」

张起灵看了他几秒,没有搭理他的话,转身径直上了楼。

黑眼镜一边热焊着霍尔元件组,一边瞟了瞟森着脸不再做声的解语花,觉得有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状况的开端从那天黑眼镜替解语花传话把吴邪叫去实验室开始,持续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两天吴邪几乎呆在实验室就没出来过,就连晚上睡觉都不回二楼的房间,而是直接睡在实验室的小休息室里。更奇怪的是,本来比任何人都热衷于疫苗研发的解语花两天来根本没进过实验室,反而在帮黑眼镜做辐射仪。

黑眼镜和张起灵不可能察觉不了这么明显的异常,但另外两个人都守口如守身什么都不说,还整天搞冷战。啧,咱家里的空调有队长一个就够劲了。

虽然不明白在那天的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之后解语花对张起灵的排斥和敌对比以往更加明显了。

听见楼上传来阖门的声音,黑眼镜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那厮肯定比他还不自在,因为吴邪现在都搞得夜不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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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的冬夜降临在没有灯光的死城。

黑暗与光明这两种属性与功能完全相反的物质,却总是以完全相同的公平标准将所及一切纳入它们的国度。夜半球的所有城市都被毫无二致地漆上了黑色。

在这样的暗夜,即使是一点点光线也会被无限放大。

古堡廊柱下的六翼天使塑像忽然被一束机械光束短暂地照亮,露出一瞬间惨白的机理,旋即跟随整个走廊一起再次遁入完全的黑暗。

直到提着手电筒的人消失在楼梯下,一直躲在门框阴影后的人才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不阻止他?我以为你不打算再让他靠近吴邪半米之内呢。」

即使在黑暗中也戴着墨镜的男人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解语花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你也真放心啊……队长这么晚了还去实验室,这肯定是夜袭的节奏。」

说话的人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痛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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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外科手术室门楣上亮着的信号牌从「手术中」跳成了「手术结束」,以主刀医师为首的手术小组成员们穿着蓝色手术服走了出来,同时推出了一张被白布蒙住的床。

吴邪摘下口罩和帽子,像往常无数次的惯例那样说了一声「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苍白得像一句电脑程序语言的话语并没能成声。因为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这是一具没有家属在等待的尸体。没有人为这场死亡流泪。人类有史以来,死亡从未像近来一样变得如此常见。

没有人察觉到被白布蒙着头的尸体,早已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已被宣布死亡的人再次坐立了起来。

医生和护士们尖叫着逃开,吴邪却面对着从推床上坐起的尸体无动于衷。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场景仿佛理所当然。为什么要逃跑呢,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会动的尸体跌下床朝吴邪飞快地爬了过来,他木然地看着那个浑身血红的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脚像生了根一样黏在地上。他清楚自己的结局,没有必要逃跑。

忽然场景一转,他正被一个人拉着手在一条长而暗的走廊里飞奔。走廊顶上一盏盏昏暝的灯从头顶掠去,流光像一条迂回的肠。

「潘子!」他惊喜地喊道,温暖的熟悉感流遍全身。潘子却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回头。吴邪潜意识里隐约察觉到他们这是在逃跑,为了躲避那具会爬的尸体而逃跑。那东西那么厉害吗?连潘子都要逃?

他们脚下的道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坑坑洼洼,天花板和墙壁不断地剥落着。

拉着他的潘子忽然摔了一跤,吴邪也被顺势摔了出去。

吴邪跌撞着爬了起来,想去拉潘子一把,却看见死去的潘子躺在血泊里,大腿根部以下空荡荡的,血柱像红蛇一样涌出来。

场景又一次凭空消失。他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边,一位刚刚经历过分娩的母亲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粉红色的皱巴巴的婴儿。她解开衣扣给婴儿喂奶,婴儿柔嫩的小嘴软绵绵地叼着母亲的□□。新为人母的女人柔和地轻笑着。

病房里青草绿色的窗帘在耀眼的夕阳下被染上微红,暗色的红意渐渐像伤口漫出的血液一样在窗帘上弥布,吴邪猛地回过头,嘴角溅血的婴儿咯咯地笑着,□□被啃去了一半的母亲倒在病床上,含笑用僵硬发抖的手抚摸着婴儿的脊背――

「……吴邪。」

场景好像又变了。自始贯终的浑浊感忽然撤走得一干二净,空气的密度一下子变稀。

吴邪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实验室亮着小灯的休息室,和上方张起灵微微皱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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