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摧
老妇的身子不自觉挺直了。
“毁此玉,你便半钱而不可得。再者,卿以为可从此门平安离去?”
“非也。”女孩仰起头,一双眼睛似乎带着笑,神色出奇的平静。“不过两败俱伤耳。”
殿中一时静的可怕,守门的两名壮妇故意将手中凶器弄出声响,然而站在木栏之前的女孩却无半点怯懦。
僵持半晌,掌柜佝偻着背脊,咂咂嘴,又慢慢坐回席上。
“两败俱伤?女子可玉碎,老身浸淫品器之道四十年,却是见不得至宝消陨。”
疲惫地摇摇头,老妇从匣子里取出纹银称好,又用牍写了活契文书。
“十两银,十日内三十两可赎回。过期永不可追。”
“善。”
收了银子,君宁又向老人行过礼,退出了齐氏当铺。
刚刚她注意看过,这一路似乎只有方才一家医馆,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只得又回到那家铺子去。
“三两全蝎,二两栀子,一瓶金疮药。”君宁在店伙计骂人前快速地说。“卿认钱不认名,吾即拿了钱来,还请卿为吾取药。”
“你可知这药值多少银钱?”伙计手拿竹帚,面色不善地说。
“愿闻其详。”
“全蝎四两二钱银,栀子二两五钱银,金疮药一两银,共七两七钱银。小儿,你付得起吗?”
“然也。”
君宁取出装银子的布袋,数了七两七钱银出来。
“药呢?”
伙计皱着眉,不敢置信地又看了她一眼。
“等着。”
伙计从药匣里称出全蝎和栀子,包做两包。
“金疮药需到后面取,你且等着。”
说着,便钻进了后房。
君宁看着晃动的竹帘,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将六两七钱银放在案桌上,拿起药材,立刻冲出店门。
门外依旧人潮汹涌,君宁拼命在行人间左冲右突,没跑多远,便听到身后店伙计的叫嚷。
“在那儿!快擒住那小贼!”
人潮的喧哗声更大了,君宁整个脑袋都充满嗡嗡的声音。她紧紧抱住怀中纸包,拼命往人多的地方钻去。
腿好疼,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女孩又跑过两条巷口,后面的人叫嚣声愈发近了。路上行人听到抓贼声,也渐渐驻足观望。
一时间,人流滞涩。
该死,怎么不动了!
君宁回头看了眼。那粗壮伙计拎着条大棒,并着七八个孔武有力的女子,一路横冲直撞朝她奔来,所剩距离仅仅不过十余步。
――怎么能在这里放弃!
君宁一个转身拐进一条小巷。她人小腿短,又腿上带伤,没跑几步就听见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连她们的呼吸声都能听闻。
小巷仿佛变得无限幽长,她在其中奔逃,身后呼呼的轮动着的棍棒,有好几次都险些砸中她的脑袋。
不可以,不可以死在这!无名还在等她回去。
他对她说,定不负,卿之信!
那她呢?
――她呢?
意识有一瞬间的空茫,君宁回过神时,才发现原来是棒子狠狠砸在脑袋上。
头在嗡嗡作响,视线里一片血红。
她挣扎着又跑了几步,一个更大力的撞击从腰侧袭来。
“呜――”
极低的呜咽从胸腔传出,君宁一手搂药,一手捂着伤处,踉踉跄跄地继续向前挪动。
“石母,你看这丫头!”女人的声音充满嘲弄,“她还跑!还跑!还跑!”
雨点般的重击落在女孩脊背,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摇晃了一下,竟仍是站着,试图再挪一步。
“小畜生!”
嗡――
浓浓的黑暗降临,君宁感觉有一瞬间,她又遇见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