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影重重
白丹桂哆嗦着,贝齿轻轻地咬住下唇。她有些害怕了。白百万年纪这般大了,妾室什么的从来没少过,为甚就只有白丹桂一个女儿?那是因为白丹桂老娘在世时手段好。为甚白丹桂她老娘去见了阎王爷,白丹桂却没有因为那些妾室的枕边风而被白百万讨厌?那些人依然不曾生出孩子来?那是白丹桂的手段好。
至于这个手段是什么手段,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白百万老年膝下无子,溺爱白丹桂,故而从来也都只当做不知道。且白丹桂于某些事上的决断和狠辣,也是白家的生意所需,若不然,白家偌大的家业偌大的生意可叫谁来接手?就是再生一个出来,他也不定能熬到老来子长大的时候。若是白丹桂晓得她所做所为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必然不会乐意。故而还不如现在的好。
白丹桂想起自家往日对别个施展的手段,想起曾有人跪在她跟前儿求她别买人家的商铺时,她也只是不当回事儿一般叫人将那些个卑微地匍匐在她脚下乞怜的人拖走,随口就说出几条对策来叫下人去办。她手上没沾过血,但许多死去的人都晓得,若不是她,他们……
原本这些个事儿于白丹桂来说也不算是个事儿,但此时门哗啦啦又咚咚咚地想。因怕陪房的丫头勾搭韦德,她和韦德睡觉时房内从来都是没有别人的。如今这个境况儿,叫白丹桂的心也和那不断响起的撞门声一样跳得飞快。
鬼,都是没有影子的--
不知道是谁在猛烈地敲着她们的房门,但是一个影子都没有。哪怕是一只鸟也好啊!然而没有鸟,有的只是一阵阵黑色的风,迅猛地在门口呼啸。外面,分明是没有风的。
如果是那些人来找她,他们会怎么对她?不!不可能的!绝无可能!那些人,本来就卑贱,她做得没错,她又不曾谋财害命,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商场本就如战场,他们输不起,要自寻短见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闭上眼睛的白丹桂眼前好似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听到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哀求声,他们一个个都狰狞的脸,也许他们就等着门外,等着将门撞开,一起涌到窗前来狞笑着瞪视她,他们要让她从心里产生恐惧,他们,他们,他们是回来报复的!是故意的!
白丹桂紧紧地闭着眼,强忍着眼泪,张嘴就咬住了韦德的肩膀。尽量不让自己崩溃失态。她,她不要认输!这个世间本就是这样的,谁强谁就能得到更多活得更肆意,那些事情,她不做,该遭殃的就是她,凭什么要让自己的苦痛去换别个的快活?
只是越来越大的撞门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觉着这个世间本就如此,她没做错,可那些人不晓得,他们将愤怒转嫁到了她的身上,他们就是来复仇的……
感受到白丹桂的颤抖,韦德心里也快要崩溃了。他不晓得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到底……孙艳娘那张绝美却满是血色的脸在他的眼前晃着,还有其他人--被孙艳娘出脱了的那些人的脸。他们或是满脸血、满身破烂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
韦德放在白丹桂背上的手也在颤抖着,若是,若是她们冲进来了该当如何?想到这里,韦德再不能入睡,只是抖着唇道:“来人!快来人!”
白丹桂听见韦德喊出了的声,只是声音因为惊惧有些颤抖有些沙哑,晓得这个声音不大能叫来人,也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喊道:“来人啊!来人啊!都死哪儿去了!一个个地挺尸,再不出来看明日我不收拾你们!”
可是……
只是……
除开撞门声,依旧没有人影,依旧没有人回答他们。故而韦德和白丹桂两人只好紧紧地搂住对方,相互安慰道:“没事!等明日天晴了就好,等明日天晴了就好。”
两个人哆哆嗦嗦地相互抱着,一夜都不曾好眠,直到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直到天光渐明,撞门声终于停了。韦德和白丹桂两个这才送了口气,心下微松,睡将过去。
等到日光照进房里,柳绿进房来将窗帘子打起,推开窗子,又备下白丹桂和韦德两个的衣物时,却见韦德和白丹桂二人相拥而眠。白丹桂窝在韦德的怀里,韦德的头抵着白丹桂的发顶,看上去好不恩爱!这一看,就看得柳绿心里泛酸:“亏得我整日家为他偷鸡摸狗将小姐的银子把他花用,如今他倒是好了,小姐善妒,往后我的日子可怎么过?若是小姐晓得我偷偷将银子把去给姑爷用,姑爷是她相公,她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到时候儿还是我一个人遭殃。”
想到此处,柳绿愈发心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男人的话果然都只是好听,却不管用的。当初你说小姐凶悍,喜欢我温柔似水柔顺乖巧,可你心里想着的,却还是小姐。我又算个什么呢?怪道人家都说男人的话千万当不得真,听听就算了,果然如此。要拿银子的时候就搂住人家心肝儿宝贝儿地叫,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平常却都和小姐纠缠在一起。我对你百依百顺,你对别个千依百顺,我又算个什么呢?”
正在柳绿隔着屏风凝望着搂住白丹桂睡熟了的韦德黯然神伤之际,两个小丫头过来笑道:“柳绿姐姐,都这早晚了,咱们要备早膳还是午膳?可要将小姐和姑爷叫醒?”
柳绿摇了摇头道:“姑爷和小姐许是累乏得紧,让他们歇着罢。若是有人前来找小姐,就说小姐有事正忙,且叫他们下午再来。至于膳食么,先备些好入口的糕点,等小姐和姑爷起来了就送过来他们先垫垫,再将午膳把来于她们吃。”
小丫头笑嘻嘻地应下去了。柳绿自家对着这满室的金银珠玉以及各式值钱的摆件儿珠帘,到底叹了口气,恨自家分明生了一副好样貌,又是在这富贵乡伴着白丹桂长大的,如何白丹桂就是小姐命能拥有这些,她却只能将这些看成过往云烟不能拥有呢?
原本她以为她能拥有韦德的,只是现下看来,倒是她太蠢。怎么就能轻易地信了男人的话呢?
就在柳绿黯然神伤之际,韦德搭在白丹桂身上的手一动,双眼缓缓睁开来,就看到身段儿窈窕的一个丽人站在那端,双眸幽怨。就是他往日常常偷的柳绿。
韦德抬手,揉了揉自家的眉头,眼下看到柳绿心里也没什么心思,只是低头,在白丹桂雪白的侧脸上吻了一记,在她耳边道:“娘子,该起来了。”
满脸的疲惫。白丹桂睁开双眸,虎着脸蹙着眉,一句话也不说。待得将衣裳穿好之时,还来不及洗漱,就喝道:“去将我院子里的人都叫来!”
柳绿见白丹桂脸上怒气浓重,不敢则声,连忙去办。不多时,白丹桂院子里包括贴身服侍的、管膳食的、管传话儿的、管看门的、修剪花草的、担水的、做粗活儿杂活儿的婆子丫头妇人都在白丹桂下首站着,她们面面相觑,不晓得到底出了甚么事。是要发果子咧还是有甚事儿不如意要责罚她们?
白丹桂修眉怒扬,厉声道:“昨日晚上都做什么去了?昨日有人敲门敲出那般耳朵都能震聋的声响,就没个人起来看看?看门的是怎么看的?我和姑爷一道儿叫你们,你们倒还敢放心地在房里挺尸!倒是许久没有揭你们的皮,纵得你们越发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白丹桂这话一说,下人们心肝儿一颤身子一抖,就跪下磕头七嘴八舌为自家开脱起来。这个道“小姐明鉴啊!小的昨晚一觉睡到天亮,除开打更的声音和鸡鸣,就没听到过别的声音”,那个就说“着实不曾听见啊,奴婢昨日一觉睡到天亮,就听到了鸡鸣”……诸如此类的话,一个个说了个遍。韦德的心里也有些疑惑,向来温和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白丹桂听着丫鬟们的话儿,心下甚是疑惑,只是眼下并不晓得事情的原委是什么,只是端着她平日的威严和气度道:“你们倒还有理了!吵吵闹闹的!我何时教你们这么回话的?且一个一个禀来!”
韦德见白丹桂穿得单薄,就将一件衣服把去给白丹桂披上道:“气大伤身,何苦来!且听听她们怎么说。”
白丹桂因韦德的体贴心中略微好受了些声音也柔和了些:“昨日晚间她们敢如此怠慢,想必就是我太好说话。若是长此以往,只怕都要踩我头上去了。”
跪成一片的下人们闻言,更加诚惶诚恐,想到白丹桂往日里的手段,心里都怕得紧,忙忙地又辩将起来。白丹桂这才晓得,原来昨日晚上她院子里的这些人并院子外的,皆是一觉睡到天亮,从未听见有声响的。
白丹桂为着自家的脸面,硬是罚了那些下人半个月的月钱。待众人皆被白丹桂摒退后,她才和韦德相视思索道:“昨晚撞门声,我确然是听见了的,怎地其他人都跟没事儿人似的,都没听到一点动静儿?”
作者有话要说:喵!啊蒋也是有存稿的人了,虽然只有一章,但基本能保证更新了。打滚儿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