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5)^…… - 每次醒来都危在旦夕 - 桀骜少年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5)^……

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5)^……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带着料峭春寒的微风卷过大队长家的院子,吹得院角几株新抽芽的桃树枝条轻轻摇曳,粉白的花苞怯生生地探着头。

邵寒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尚有余温的包裹,看着那青年人仓皇却又带着一丝希望跑远的背影,神色淡漠如初升朝阳下尚未融化的薄霜。

邵寒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肉馅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开,却并未在他心底激起多少涟漪。

陆向阳的赤诚与笨拙的坚持,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几圈微澜便归于沉寂。

邵寒刚吃完早饭,准备回屋收拾,一个高大却带着浓重疲惫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

秦野像是刚从山里跋涉出来,裤脚沾着露水和草屑,眼底是通宵未眠的红血丝,下巴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邵寒……”秦野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喉咙里堵着砂砾,他迈步走进院子,脚步有些虚浮,却在离邵寒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秦野不敢再靠近,目光落在邵寒手腕上那圈尚未完全消退的淡红淤痕上,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院中寂静,只有风吹过新叶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远处几声零星的鸡鸣,秦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似乎在积聚勇气。

“昨晚……”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邵寒的眼睛,艰难地开口,“是我混蛋,我一时……一时被气疯了,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他猛地擡起头,眼中不再是昨夜的疯狂与愤怒,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浓得化不开的自责,“我不是怨恨你,邵寒,真的不是,我……我是恨我自己!”

邵寒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冷,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

秦野被他看得心头剧痛,却不敢移开视线,急切地剖白:“你做的没错,本就是我不合规矩,做了投机倒把之事……但我家中困难,母亲重病,妹妹年幼,不得不走那样的路。”

“你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不该那样对你,我……我……”他声音哽住,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哑着嗓子,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低声吼道:“邵寒,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别恨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异常执拗:“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我粗鲁不堪,配不上你,可邵寒,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也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秦野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我的一颗心……早在你救我之时就完完整整的落在你身上了,山中的野狼认准一只狼就是一辈子,我这辈子也认准你了。”

这话不由让邵寒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剧情眼下算是彻底偏了。

秦野却以为邵寒在嫌弃,随即向前逼近一步,他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回城也好,留下也罢,我都跟着。”

他将自己的位置放的极低,“我……我喜欢你,邵寒,喜欢得心窝子疼,喜欢得恨不得把命都给你,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你就当……就当收条看门狗也行,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赎罪,护着你,成吗?”

这番表白,粗粝,直白,毫无修饰,却带着山石般沉甸甸的分量,撞击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秦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原始也最炽热的火焰,是猎人对认定的猎物永不放弃的执着,也是孤狼对唯一伴侣的绝对忠诚。

邵寒沉默着,目光落在秦野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又掠过他黝黑却俊逸的脸庞。

那浓烈到近乎偏执的情感,像一团滚烫的岩浆,扑面而来,却无法融化邵寒,他并未因这剖心挖肺的告白而动容,只觉得麻烦又多了一分。

“说完了?”邵寒的声音平静无波,比清晨的露水还冷,“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秦野,我们之间的事已经两清了,你欠我的,用命还过一次,我欠你的……昨晚也还了,日后别再跟着我了。”

他不再看秦野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骤然熄灭的光,转身欲走回屋里。

“邵寒!”秦野在他身后低吼一声,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和不甘,却终究克制,没有再上前一步。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林海的低语,也吹散了猎户眼中最后一点微光。

秦野失魂落魄地离开后不久,院门口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他们似说好一般没有撞上。

沈聿清站在院外,身姿挺拔如院中那株挺拔的槐树,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也一夜未眠。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步履沉稳地走进院子,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他气质沉静,却也透着一丝疏离的孤高。

“阿寒。”沈聿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他看着邵寒,目光复杂难辨,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痛楚。

昨晚邵寒那句“我的事与您无关”,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这些日子以来隐秘的期待和美好的幻想。

“沈老师。”邵寒微微颔首,态度是面对师长应有的礼貌,却也仅止于此,那份疏离感比清晨的薄雾更清晰。

沈聿清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那是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回城审批函,上面明确写着推荐邵寒作为工农兵学员继续回城深造。

“这个,”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托人办下来了,手续齐全,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邵寒的目光扫过那张薄薄的纸,这曾是原身梦寐以求的通行证,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擡眼看着沈聿清,眼神清澈而冷静,仿佛能洞穿人心。

沈聿清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己的精心构筑的防线在寸寸瓦解,他自嘲般地牵了牵嘴角,那笑容苦涩而疲惫,“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之前的事,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坦诚,“我确实存了私心,我以为……以为你对我那么好,至少是有些不同的。”

沈聿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邵寒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旁边的石凳上,姿态放得极低。

“这个名额,不是条件,更不是交换。”他清晰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剖开自己的心,“是我报答你当初在牛棚外的救命之恩,没有你,我熬不过那个冬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

见邵寒无动于衷,沈聿清后退一步,目光深深地看着邵寒,那里面有不舍,有挣扎,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沉重的克制。

“至于……其他的心思,”他声音艰涩,“的确是我一厢情愿,与你无关,你不用有负担,回城后好好生活,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他也像其他两人一样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

放在石凳上的回城函,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也无比沉重。

沈聿清以他的方式,将他滚烫的心意连同尊严一起,放在了邵寒面前,不求回应,他终究是骄傲的,即便跌落尘埃,也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邵寒看着石凳上那份象征着坦途的文件,又看了看沈聿清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邵寒弯腰,没有去拿那份文件,而是捡起地上被风吹落的一片嫩叶,指尖撚了撚,感受着生命的脆弱与新绿。

片刻后,正当邵寒准备回屋彻底无视那张纸时,大队长带着一脸激动和喜色,引着一位穿着体面,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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