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悬梁

“发达了！哥！”

“哥！咱们不穷了！”

“哥！你看啊，有了这些山参，咱们可以卖多少钱！哈哈哈哈哈！”

王明海笑声不停，这么多银两，还有遍地的山参药材，与母亲永不相见又如何？

“明海，咱们不要，咱去求那和尚，这些不要。”

王富贵见弟弟神情贪婪，丝毫不像昨日求他找回母亲般诚恳，心下一紧。

这些东西，果真要不得。

一定是被下了咒，都怪他，都怪他。

王富贵来回踱步，六神无主，拉着王明海就要去上山。

“你有没有搞错！大哥！”

“这些钱，你还要那个只知道偷人的娘吗？”

王明海拽着他的大哥，死死不松手，他几乎没有犹豫，在钱物与母亲之间，选择了前者。

“明海，你昨日明明还求我……”

求他将母亲带回来，可眼下，这些黄白之物，不过在他眼前晃了一眼，这不过十多岁的弟弟，竟比他还要受之影响。

“哥，你咬一下，这是真的。”

王富贵见弟弟不肯妥协，左右为难，去寒山寺求那尘月的念头，起了又灭，灭了又起。

那日晚上，他又一次彻夜难眠，到那快要鸡鸣之时，他像是预感到自己前头无路般，抓了一把银子，去了暖香窑，见了王蔷生母木莲最后一面。

“木莲，这些钱你拿着赎身，日后好好定要好好活着。”

他们是露水夫妻，几分真情，日子久了，也比那百十来两银钱更重。

王明海脑海里回忆起，那一夜暴富的情景，此刻被绑在那刑架下，他都仍有兴奋之感。

那日之后，他那日日想着如何将母亲救回的大哥，在他眼里的形象便不再高大。

他想不明白，这好好的钱不花，是装圣人吗？

“明海，我与你说了，那和尚是妖僧，这些凭空冒出的银钱与山参，不会让你觉得后背发凉吗？”

一辈子没见过几个钱的人，怎么会舍得把到手的财富还回去。

他佯装答应与王富贵上山，求那尘月，却自己半夜跑去那寒山寺，求那大师陪他演一场戏。

王明海是那欲念滋生最好的容器，尘月见到他时，

他从小体弱，可因为王富贵这个大哥，说他命苦吧，竟也没吃多少实质上的苦。

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又是个不安分的人，这样家庭中成长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缺陷，“你大哥将你们的母亲送到了寒山寺，我允诺了他衣食无忧的富庶生活，他如今要反悔，我会收回这一切，作为违背契约的惩罚。”

“大师，别收回，别收回，我大哥他糊涂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你将他送到寒山寺不就行了，这样我与你又达成了新的契约，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成为这个镇上，最有权势的人。”

王明海没有想到，对方给出的诱惑这么大。

他只在脑海中将这事情的利弊来回思考了半刻钟不到，便答应了尘月。

等到翌日清晨，他的大哥在房间内悬梁自尽。

王富贵半夜起夜时，尾随了王明海，在听到自己的弟弟竟还要将自己献祭给那妖僧时，大失所望。

他回想这前半生，竟无一人真心待他。

唯有那窑子里的木莲姑娘，是他心底的一抹白月光。

木莲姑娘臀宽胸大，长得却比那寻常村姑还要普通些，她没人光顾，也给了他一个倾倒苦楚的地方，与他相好那些年，见面次数少，可每次，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想到自己离开，她还要受苦，便惊觉，他这一生，可真是没活明白啊。

木莲自是不知这王富贵自尽前的所思所想，可就算不知，她也是认定了这个农户。

后来，暖香窑因为姑娘染了脏病的事情，被人那乡绅的岳父坑害，木莲与小蔷薇等人均被卖到了北方。

小蔷薇阴差阳错之下流入黑市，被人训练了两年成为了打手，这才有了今日叔侄两人的对质。

“叔叔，父亲做得再错，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王蔷的心早就被仇恨蒙蔽，是非曲直，与那几年在外流离所受的苦比起来，本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源自这个镇子，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由她亲手来了解。

王明海越是想起过往之种种，越是不再有愧疚。

他如此出身，如今住在秋水镇风水最好，面积最大的宅子里。

眼前这个妓女剩下的贱货，有什么本事，指责他。

“王蔷，你对付我，杀掉的可是这世间唯一与你血脉相连之人。”

“你母亲就是个万人骑的脏东西，大哥真是瞎了眼。”

王蔷却并不吃他这一套，这种难听的话，激怒别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