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驭兽
寒山后院之祸，秋水镇民众无一幸免，全镇常住人口五十八户，户户都曾参与其中，他们用寒山寺特制香药标记上山的人。
在招供过程中，送绿夭等人上山的产婆秋娘，为了减轻罪行，将镇子上的秘密全盘托出。
“大人，我替大师办事有四五年了，这其中的门道最是清楚，让我最先说。”
“王明海曾告诉我们，只要全镇齐心协力为大师办事，每半年就会发一颗丹药，人人有份。”
“丹药分好几种，有焕颜活肤的焕颜丹，还有强身延寿的长寿丹，若你只是想发财生金，就去领吸金丹。”
“大家刚开始都是半信半疑，但这些丹药的功效实在太悬乎，镇上有人上山打猎，被那野狼咬断了一条腿，那丹药一吃，不过半日，腿就长出来了。”
“大人，我们镇子太穷了，饥一顿饱一餐的日子，大家伙儿过够了。”
“现下的世道，得先活下去才能谈其他不是吗？”
秋娘哭得梨花带雨，可雀山在她的话语里，只感受到了求生的意志，至于悔恨，他感受不到丝毫。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心如止水，不逾分际。
有违常理的私欲被一颗小丹药就能轻易满足，再回头，又有谁能甘于平凡？
为尘月办事，不是卖妻女，就是对过路旅人行骗。
听完供词，真真假假，雀山莫名对这个镇子上的一切有一种排斥感。
他命人将关押的民众按户分类，一户两个士兵看守，清点完后汇报给雀幽棋：“老大，镇子上共五十八户，加上衙门里十余个不知来历的打手，人口只有八十不到，几乎都是孤家寡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大，为何不将这些人就地正法。”
“雀山，该有的惩罚不会少，在此之前，一并押送回刑狱司。”
雀幽棋带着骑兵团初到这个镇子时，只觉得烟火气十足，只是一个边远小镇，却比锦城中心更繁荣。
“此处偏远，外地人到此处，多是听闻寒山寺里有高僧，慕名而来。”
“他们之中，有人牵头与镇外之人勾结，壮大尘月的势力，在找到这份名单前，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放松警惕，押送回京只是为了交差。”
“是，老大。”
刑狱司的刑具可比此处多得多，也够这些人喝上好几壶了，这么想着，雀山心中被审讯所激起的怒气，才稍稍冲散一些。
启程回丹夏时，分了两拨队伍。
千山镇里能人异士不少，千泽的本领是驭兽，他不仅能驭走兽，更擅长驯鸟兽。
毓青长老在绿夭走后，心里七上八下，并不放心，找到这位夭神娘娘，可是他几个老头子毕生的使命啊。
他以送幽北诀离开千山镇为由，嘱咐千泽，找到绿夭，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她，若真到万分凶险的境地，定要使出他的驭兽本领，撑到千山一族前来支援。
“千泽，我千山一族，自老族长之后，虽再无族长，但也由此立下了规矩，每十年，都会选一名少年外出历练，这一次，长老院选了你。”
“你有驭兽之奇技，在这个小地方，方圆百里的鸟兽几乎都能为你所用，雀灵川很大，万兽潜伏，走远点，更能增进你的本领。”
千泽自来到此地后，每日睡前，都会回想一遍，长老临行前的嘱托。
他乘着大鸟自天而下的那天，那些地上绑着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羡慕，有恐惧，还有好奇。
过几日，他才知道，驭兽在千山镇以外，人们从未听说。
长老们总说外面的世界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可这几日他也与骑兵团里的士兵们打成了一片，他们从未听过雀灵川还有会驭兽之人。
大家对于他所乘的大鸟，很感兴趣。
这个让老族长打开了慧识，破解了图腾之密的世界，怎么连一个会驭兽的人都没有？
在千山镇，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孩子从小都接触过驭兽，只是能否成材则看个人造化。
眼前的世界是新的世界，千泽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他不知道，他所接触的骑兵团士兵们，也都是最底层的人。
待他也与绿夭一般，走到更远处，便会发现，书上所说，他人之语，也都不过是一家之言。
真正的世界，只在他的眼睛里，迈开脚步，就会柳暗花明。
与世隔绝的千山镇孕育了糅杂了野性与质朴的少年，此刻的千泽没有因为落差感而丧失憧憬，他依旧渴望走出山外的世界。
昂首望向前方的群山，他身上迸发出一种与万物共生的生命力，口哨声响彻林间，山间晨露惊醒，蛰伏在林间的灭蒙鸟像是听到了召唤般，一跃而起。
千泽抖落掉肩头刚刚被风吹下的枯叶，咧着嘴笑了笑，那神情像在说：就让你们瞧瞧，我千山少年的风采。
很快，三只通体青灰，尾巴呈赤红色的大鸟自远处的森林中飞来，直直停在队伍的最前方。
千泽走到绿夭身边，悄悄说道：“阿绿姐姐，坐上它，咱们不到半日就能到丹夏皇城。”
这是提前便说好的方案，除幽北诀外，雀幽棋等人再见这大鸟，仍觉不可思议。
雀山见这大鸟的体积比两匹马都大，不由夸赞了一句，“这小子确实有点能耐。”
为了尽快面圣，定夺案件该如何审理，尘月和柳荷花随绿夭、幽北诀，玄一以及千泽，乘大鸟先行，雀幽棋、雀幽烟等则领着骑兵团押余嫌犯，走陆路。
确如千泽所说，不到半日，人已抵达丹夏。
大鸟将几人停在了郊外的一处空地上，便调头离去。
灭蒙鸟在起飞时，赤红色的尾巴高高翘起，艳丽的羽毛翅膀煽动尘土，几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用衣袖挡住了脸，待放下之时，鸟已没了踪影。
“千泽，你这本领在丹夏都城可要藏好了。”
以人驭鸟，日行千里，丹夏最不缺的便是有钱有闲的达官贵人，这样的稀奇玩意若被知晓，难免会有人起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