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行进

张起灵微微点头，然后看了看解雨臣，道：“你掉下来的那道悬崖是通过这里的机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闭合，只有闭合的时候外面的通道才会打开，所以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过去，不然它重新开启后通道就会消失了。”

解雨臣愣了一下，想到之前攀爬时那渐渐合拢的悬崖，皱了皱眉道：“原来是这样。”随即扶着身后的岩壁，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忍着身上骨折般的疼痛，脸色有些苍白，“那先离开这里吧。”

“你有伤，休息一会再走也可以。”张起灵淡淡道。

“没关系，”解雨臣笑了笑，“这点伤我还是受得住的。而且，我既然中招，上面可能会出变化，要尽快找到吴邪他们。”

“到这里也要从上面下来，按照布局来说，两条路应该都通往同一个地方，迟早会碰到的。”黑眼镜站起身，打开手电，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这里不能久留。”

张起灵提着矿灯站了起来。黑眼镜打着手电朝洞口走去，在前面带路。

解雨臣动了动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肩伤也不怎么痛了，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便向前走去。却不想腿刚一动，就突然像被什么猛地拉扯着经脉般剧烈一痛，脚上的力气不由一松，手也失去了支撑，身体顿时朝前倒去。

解雨臣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倒地，本想稳住身体，却发现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控制，无法动作。而就快接触地面一刻，双肩突然被一股力量往上托住，接住了下落的身体。

解雨臣抬头，视线撞入那双如水般淡然的眼眸，清潭般幽深而冷冽，甚至可以看见那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样子。

扶着解雨臣让他站稳后，张起灵微微退开，垂下提着矿灯的手。

解雨臣有些后知后觉地从陷入那双眼眸的怔愣中回神，却仍然注视着。手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体靠过来那一瞬的余温，仿佛在一点点渗透，顺着指尖缠绕着，无孔不入。突然觉得那些被触及到的地方，都热得发烫。

黑眼镜回过头，看到两人沉默地在那对视，皱了皱眉，嘴上却淡淡道：“走了。”

解雨臣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谢谢。”然后转过身，缓缓朝前走去。

等两人走在前面，张起灵用矿灯照路走在最后。

出了这间石室，外面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三米多宽，目测可见有百米长，再远一些就是黑暗一片，看不到底。两边的石壁凹凸不平，地面像发生过爆破般乱石堆积，有几块巨大的山岩就横在那里。

而上方，两座庞大的山体呈聚拢势向上延伸，越来越接近彼此，最后，紧紧闭合在一起，看不到顶部。

安静空旷的通道只有脚步的回荡声，回旋着传到远处。

解雨臣看着前方黑眼镜引路的手电光芒，缓缓走着，仰头看了眼头顶那庞然气势的山体穹隆，穹隆经过远古的打造，仿佛某个宫殿的巨大顶部，不禁轻叹。茫茫雪山之中，竟会有这样的人类遗迹。

三个人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微弱的光芒在前方移动。解雨臣回头看了看，张起灵提着矿灯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解雨臣微垂眼睑，然后放缓了脚步，等张起灵走上来后，才加快脚步一起走着。忽视不了心脏深处的悸动，却有些不敢转头去看。

那人就在身旁，淡漠的身影带着一股沉寂的磁场，让人有一种即使身处黑暗绝望，也毫不惧怕的力量。

“那几个组织成员手里的东西被我带来了，”解雨臣低声说，“在吴邪他们那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很重要。我想，会对这件事起关键作用，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说完气氛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张起灵才缓缓道：“他们背后的势力，大概一直在找某样东西。来到这里，应该是确定了一些线索。”说到这停了一下，“其实你不用亲自来也可以。”

解雨臣一愣，却瞬间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不由微微惊讶和欣喜。

从最初的接触张起灵到现在，说不上完全了解，但心里装满着这个人，解雨臣自然会无比留心于他的每一个细节。

他是一个沉静而淡然的人，总是对什么事都毫无兴趣的冷漠的样子。他不会将情绪流露给任何人看，或者说，他不会有太多不必要的情绪，待人淡漠，不会对谁特别上心。或许在别人欢笑于生活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迷题而穿行于茫茫征途。他就像与世界都脱离了联系，可以随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和别人一起的时候，他不会在意谁做什么，也不会刻意去阻止任何人做任何事。但他如果是真的因为顾及到谁的话，会用另一种方式告诉那人不应该涉险，这也算是他罕见的表现担心的一种方式。但对方决定怎样，他也不会去干涉。

整件事情，从最初的神秘势力出现，到后来拍卖会引出的解家秘密，再到家族被牵扯进一个未知的漩涡，这些都超出了解雨臣的控制范围。整件事太复杂，神秘组织为了得到某样东西不择手段，解家调查受阻，接着追踪到了这里，那必然意味着，这里关键且危险，说不定是有去无回。

可除了弄清楚事情真相，解雨臣其实明白，自己真正的目的。

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人浅浅的气息，解雨臣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黑暗中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眼里那流转的情绪。随即他垂下眼睑，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正的目的……能说么？那种不应该有的心思，难道在此刻倾诉么？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厌恶自己？

“是啊，我其实可以不用来的。你不会明白……”解雨臣低声喃喃着。

张起灵看着解雨臣掩饰不住的苦涩笑容，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地继续前进。

大概因为到了夜晚，四周的空气似乎更加低了，而且随着深入温度越来越低，甚至已经快低过外面的温度。而地面本来的土壤层竟然开始结冰，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踩上去便立即碎裂。

这条通道长得超出想象，加上走得有些慢，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前方尽头处的巨大山体。

岩壁上有一个两人宽一人高的类似隧道的通口。通口周围的石壁平整有序，明显是人为开凿过的痕迹。

黑眼镜在通口外停下，用手电照了照那几块石壁，发现上面结了一层冰霜，冒着森然的寒气。

而光线透过这层冰霜，可以看见覆盖下的石壁上，描绘着一些褪色严重的壁画，壁画本身的颜色只剩下了一片暗淡剥落的赤红色彩，在这湿冷的环境里，已经残缺不堪，完全看不清到底画了些什么。

黑眼镜只扫了几眼，然后将手电照向通口里，光线穿过一条十几米长的甬道，里面便是一个黑暗却似乎很大的空间。

收回视线，黑眼镜对张起灵打了个手势，然后缓缓走进了甬道，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只有手电的光芒闪烁着。

不一会，里面黑眼镜的手电左右来回晃了几下，示意可以进去。

张起灵和解雨臣走进甬道，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像是石室的空间。解雨臣四处看了看，石室是环形的，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和他们来时的那个石室一模一样，大小也一样，如果整体看上去，这两个石室分别在山体的通道的两边，呈对称状。说是石室，严格算的话，应该算是一个巨大而远古的天然溶洞，但经历了漫长岁月中的巨变，洞顶那些倒挂而下的石笋已经成了坚固且干燥的化石质。

正对着进来的通口的方向，是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黑暗甬道，用手电照去，深得照不到低，光线直直沉入黑暗。

“时间快到午夜了，”黑眼镜看了眼手表，然后又看了看那个甬道，“里面应该很麻烦，很长时间不休息的话，明天就没精力折腾了。就在这里休整吧。”

说着，黑眼镜打着手电绕着这个巨大的天然石室查看。

解雨臣看了看自己此刻的伤势，行动的确有些阻碍，但想到吴邪和几个伙计还在上面，实在担心。

“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黑眼镜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带着隐隐的回声，像是从空旷的洞穴中发出的。

他站在不远处，回身用手电示意张起灵和解雨臣看过去。光芒照亮了他前方的景象。

黑眼镜前面是另外一个宽大的裂缝般的入口，光芒照到深处后就散了开来，显然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