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书厮
朱铂玉和徐掌事两人出门离去，谢承泽也趁着起身凑到姜云棠身旁，想握她的手还是忍住了，关心着，“夫人，累不累？有没有想吃的，我下去给你拿点吃的？”
姜云棠抬眸看去，微微一愣，到底是侯爷，他这样说还真让她没了脾气。
“不用，我也不饿，这还有人等着呢。”
示好被拒，谢承泽无奈作罢，但他既来了也不想闲着，便自己找些事做，以显他真心悔过赤诚如一的心。
看着谢承泽转身出去了，姜云棠也不在意，继续忙着下一位。
待到忙到最后的明棠书肆时，她坐的脖子根都有些酸痛，直了直身子，一边看着账目，另只手背在身后轻轻拳捶。
明棠书厮的二掌柜祁明义，三十来岁，仪表堂堂的文人书生像，眼底却是带着些精明的算计。
旁人恭敬客气不坐的椅子，他却没有所谓，随意的坐着，神色淡漠的瞧着姜云棠，犹豫了许久还是道：
“姜娘子，书厮里您划出一片借览书籍阅读的地方，这几月来，我看也没多少人在铺子里看书，有闲情雅致的要么让备茶水，要么让备点心，不甚烦扰。再么就是一些穷得连书都买不起的穷秀才小乞儿，日日赖着不走也影响其他客人，实在是弊大有利，不如我看，还是改成售卖书籍字画的，还能多展出一些增加盈利。”
姜云棠翻了一页账目也看到了最后。
确实，书厮在这几个铺子里是利润最低的，不过刚开张几个月，也还不错了。
她看去祁明义，语气和婉的安慰，“祁掌柜啊，我知道您着急，但是您先别急。”
“这书厮嘛，本就不比寻常日用所需的营生红火，上京的百姓能识字的都还不到一半，更遑论买书品画呢，所以听说您要做书厮时，这租金也是给您让的最多的。”
“我倒是有个法子，您听听看，这借阅的地方，不仅不能撤掉，您还得大办特办，重点把目标放在那些文人雅士有学识的少部分人身上，阶级上行。”
“阶级上行？”
祁明义懂这意思，关键是他想放，人家也得来呀，他还想把目标放在当今陛下战神王爷达官贵人都来买呢。
“您说的容易，可那要怎么做呢？”祁明义耷着眼，瞧着姜云棠。
外界传言先入为主的活寡妇形象，他这东家在他眼里，也印象没好到哪里去。
女人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安守内宅，出来抛头露面与男人抢饭碗，指手画脚的他很不喜欢。
姜云棠一心想着对策，思虑道：“您可以在书厮里举办一些比如猜谜活动，对词竞猜之类的，答对既有银钱奖励，而且要有重头奖。”
祁明义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明的法子。
这些常见的引客手段他早就使过了，多半钱都打了水漂，作用不大啊，又跟阶级上行有什么关系。
但他面上还是冷眼敷衍着，“然后呢？”
“然后关键在于这猜谜对词的题，得有简有难，不能一味都是难的，简单的连小乞儿都能答上，还得让他得重头奖。”
祁明义这就听不懂了，拧着眉，“为何？”这不纯血赔吗？
姜云棠解惑道：
“你想啊，假如说小乞儿都能答对，还得了一百两银子，传出去什么反应？”
祁明义几乎脱口就道：“那肯定是，是个人都要来试试。”
“对，要的就是这效果。”
姜云棠细细道来，“不管是什么生意，最重要的是得有人来，当然我们也要考虑成本，重头奖不是天天有，而是在一叠猜谜对词的其中一张标注着，混在里边，连你也不知道是哪张，其他的金额有大有小，最次也是小礼品，没有空奖，排队答题，轮到哪个题就答哪个题，每人每日一次均可参与，但，名额有限。”
祁明义以为抓到了漏洞，“那小乞儿怎么能答到重头奖？这完全凭运气啊。”
姜云棠笑了笑，眸子里露出了点诡谲的狡诈。
“所以这前边几场就非常重要，就需要你提前安排好，做点戏，简单一点让小乞儿必须得奖，重要的是把这消息透出去，大肆宣扬一鸣惊人的那种，先引人来，后边的就正常举行，真的就凭运气了。”
“可以依据普遍百姓学识的水平，适当提高点难度，让大部分人有那种，会吧又有点不会，始终差一点点答不上来的感觉。”
祁明义听得认真起来，到底是经商的，脑子活泛一点就透，“噢——我懂了......”
“这样刚开始蜂拥而至的，大多都是学识浅薄的占便宜的居多，如果这重头奖的题他们碰到，就差一点点答不上来，那这些人必然懊悔不已，跟自己丢了钱似的，恨不得天天来，这样后续就可以持续不断的有人气，答题之余他们也会不自觉的多看书增长学识，就像人赌钱一样，一旦上了瘾自己就停不下来。”
“而借阅的书都只是一些寻常所见的书籍，想要更深的见识，这样就会连带提高其他书的销量？”
祁明义一通风暴分析，看向姜云棠的眸子黑的发亮，寻求认同。
“聪明！”姜云棠露出满意的笑。
祁明义彻底被勾起兴趣，身子微微前倾，“那...那，这跟阶级上行又有什么关联？究其原因，来的大多还是想占便宜的人居多。”
姜云棠又问道：“如果你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又不差钱，听闻这样的趣事，你会有什么反应？”
祁明义头颅微扬，幻想自己就是那个人的话，“那我权当一乐，碰个运气，但肯定是胸有成竹，绝不会空手而归，即便碰到重头奖的题，也定有把握轻松拿下。”
“那你为何会有想去的兴趣呢？”姜云棠笑看着他的神色观察。
“那...自然是......”这种感觉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男人嘛谁不喜欢风光，谁不喜欢被人仰慕，当众拿到头奖的感觉谁不羡慕。”
姜云棠肯定道：“对，是个重点！”
“首先，人都爱凑热闹，其次，因为他胸有成竹，他也笃定自己只要遇见重头奖的题，定会拿到手，所以他期待别人刮目相看的目光，必是敬仰夸赞一片。”
“男人都喜欢被夸赞被捧着，这种在人群前的风光，更为冲击，这种成就感会让他喜欢来书厮，这种人很多，普遍文人都是这样的心理。”
“即便他不猜题，只是在那坐着看书，他也享受这里人对他学识渊博仰慕的目光，这人一旦飘起来，出手也阔绰，看得书都得配上他的气度，才有他装起来的排面，我们要赚的就是这种人的钱。”
姜云棠坐得累了，起身站起来动动，继续道：
“当然，有仰慕他的，自然也有不屑他的，诗词斗题文人之间的较量，往往最有看点和引人围观，热闹就更有的看了，再慢慢的，这书厮就成了文人雅士更为方便探讨交流的场所，有了这些群体支撑，你还怕赚不到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