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姓
临走的时候,金建说,“承欢,改回二哥的姓吧,原本就没有要跟母亲姓的一说,更不用说你还是自己私下硬要改了;你在宫里没人喊你的名的时候也就罢了,霍这个姓,难免会触怒圣上。”
承欢心里想着,其实已经触怒了圣上了,只是或许与她姓什么是无关的,但金建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也没有理由再拒绝,便点头。
终于回去了的时候,王政君已经搬去椒房殿了。
见承欢回来,王政君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她一人在殿内,关切道,“如何?”
承欢行了个礼,勉强笑道,“不知主子指的是什么事?”
“你若是愿意,可把所有的事情说与我听。”政君温和道。
承欢大致说了下回金府的事情,末了,要说起其他的事时,她再也说不下去,只得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王政君皱起眉头,望着欲言又止的承欢,“难道是皇上……下了诏书?”
“是,但也不完全是。”承欢犹豫了半晌,也是蹙着眉说道。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政君不解,“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承欢又想起回来之后先去见了刘],刘]说的那些话。
刘]说,“霍承欢,即便诏书未下,朕金口玉言,已经开了口说的话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当朕说的都是儿戏?若是可以收回,你把朕的话当成什么?”
“姓金?这与你姓什么有何想干?你莫要以为,能摆脱的掉与霍家的那些关系,更不要以为能摆脱掉你做的那些事;”
“呵,你大可放心,朕从来没有真要纳了你的意思,你的身份永远都是奴婢,只不过是多一个名号,你可不要真把自己当做美人;你可还记得茜梅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持丧?金大人去世了,朕封他女儿一个美人算作对你的宽慰,别人也只会说朕怜悯体恤。”
……
政君听罢,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看来皇上是铁了心了要下这个旨意,只是我不懂,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承欢却是明白刘]的用意,“当初司马良娣临死之前说,是有人记恨她,诅咒她才让她白白没了孩子,没了生命;皇上这么做,无非也是想要借着后宫其他女子的手来惩罚奴婢;他人以为奴婢得了皇上的恩宠,其实不过只是皇上的幌子罢了。”
“若是能找到当初陷害司马良娣的人呢?皇上是否便不再追究你?”王政君又问道。
承欢摇了摇头,“事情过去太久,虽然当初发现了一些端倪,也想要告诉皇上,可是皇上不听奴婢的解释;只怕即使发现了真相,皇上也未必相信;更何况还有恭哀皇后的事,皇上心里只怕也是恨奴婢的。”
“如此看来,只怕……”政君无奈叹一口气,又想到什么问道,“那……你与王爷……”
不提刘竟还好,一提到刘竟承欢心里更痛,想着在宫外说的那些话,想着原以为皇上会放过她这一回,可是没有;至于刘竟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万万不能和政君说的,也不能把这些话记着。
她摇摇头忍着鼻尖的酸意,“奴婢与王爷是没有缘分的;哪怕只是担了个美人的虚名,也是不可能的了。不然……便是死罪。”
“皇上的旨意,又有谁能违抗的了呢?”王政君摇头,“即便是担了个虚名,外人看起来便也是个美人了;皇上先前说关于你的住处让我看着分,既然这样你便还是住在未央宫这里吧,还是让青棉跟着你。”
承欢低声道,“奴婢只觉得对不住主子;毕竟,再怎么说,奴婢也是主子的人;身边的人这样,主子心里是不舒服的吧?旁人只怕也会觉得,奴婢忘恩负义,背叛了主子。”
“你何须去管旁人的看法?”政君闭了闭眼睛,“入了宫的女子,一切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其实当初发现你与王爷之事,我也想着若是将来你能与王爷在一起也挺好,若是将来有需要,我也自然尽全力帮你;即便我不能做主自己的事情,能见身边人有一桩可以自己选择的事情也好,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没有逃脱的了皇上的旨意。”
承欢默默不语,半晌才道,“主子说的没错,宫里的女子一切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包括奴婢也一样。奴婢倒也感谢皇上,不过是封了个美人的虚名,其他身份还没变,也算奴婢能对得起王爷了。”
政君又试探问道,“这些事,你是否要知会王爷一声?”
“不用了吧,”又是良久,承欢才摇了摇头,又道,“小常子说,皇上登基后,几位王爷都会被分到封地去,奴婢与王爷也见不了面了,也不用考虑王爷若是去了封地奴婢要怎么办了,如此更好。”
刘竟和她说让她保重,她自然会保重。
只是各自保重,各自安好吧。
没多久,各王爷分封的旨意便下来了。
淮阳王刘钦,楚王刘蹋东平王刘宇,各自从长安启行,前往封地就藩。
只有刘竟一人,被刘]以“年幼”为由,封为清河王,仍留在长安。
年幼?承欢只觉得刘]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刘]的几个兄弟年纪相差并不大,即便是年纪最小的刘竟,也与承欢差不多大,哪里会是年幼呢?
然而又觉得心痛,若刘竟真被分到封地去,大不了此生不再相见,刘竟慢慢地总会忘了忘了她,她也能慢慢忘记过去发生的事;可如今刘竟就在长安城里,就在她的身边离她不远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如何能忘掉呢?
她想,刘]啊刘],倒真是会折磨她。
紧接着是嫔妃的分封。除了刘]做太子时的妻妾之外,没多久后又进行了一次大选。
刘]选了数十名女子进宫,承欢对她们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了一位叫做冯媛的长使。
承欢再一次见到傅的时候,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仿佛前些日子,她还是刚出掖庭的小宫女,刚认识了傅,在长乐宫那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如今,听着傅宫里的人说着“金美人来了”,两人却是已这样的身份见面。
傅永远笑的是最娇俏动人,声音也是最婉转动听,“金美人?如今都得给美人赐座了呢。”
承欢不知如何接上傅的这句话,只得行了礼,“傅婕妤。”
傅摇着头笑了笑,“妹妹如今已经是美人了,不用像奴婢一样动不动便跪了,还不赶快起来?”
承欢低着头依言起身,刘]对待她的旨意,她只和王政君说了,却是不会与傅说的。只怕说了――傅也不会信的吧?
便问道,“不知傅婕妤找奴婢来所为何事?”
刘]既已经说了她还是奴婢,她自然还是这样自称;正好,她也不愿用嫔妃的那些称呼。
“奴婢?”傅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是了,的确是奴婢呢,妹妹虽被封了美人,只可惜仍是奴婢一般的身份,看来妹妹倒是很恪守礼数。”
承欢抬起了头,心中讶异,按理说,刘]若是想要借着其他嫔妃的手来惩罚她,应该是不会告诉别人他的用意的;可傅如今竟然点破了,难道是刘]如此信任傅告诉了她这一切,还是说……傅这个人太过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