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长公主万安5
“进来吧。”景苡背对着顾玄知招了招手。
景苡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丝绸发带随意的将长发拢起打了个活结。
见状,顾玄知眼中划过几丝遗憾。
景苡坐在桌前微扬了下巴示意顾玄知落座:“怎么样,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顾玄知撩袍坐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伸手从衣襟内掏出一个东西轻放到了景苡的面前。
景苡看着眼前完整的玉琥饶有兴致地说道:“传闻顾丞相的孙子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惊世之才,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
“公主就差没有将结果直截了当的给我讲了,玄知怎敢托大,公主真是折煞我了。”不知为何顾玄知笑的非常勉强。
是了,景苡将圣旨给顾玄知是有别样的用意的。
那圣旨上隐秘地记载了另一半玉琥的位置,也不知道当时顾玄知耗费半天劲结果发现另一半玉琥就在自己手里是个什么反应。
景苡想到他吃瘪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她大可以直接给顾玄知挑明玉琥就藏在他爷爷留给他的那堆遗物中。
但她偏不,谁让他今天早上想杀她,她礼尚往来地捉弄一下他不过分吧。
顾玄知看着景苡脸上那藏也藏不住的嘲笑有些牙痒。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景苡还是懂的,她清了清嗓尽力忽视掉顾玄知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开口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但是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顾玄知问道。
景苡撑着脑袋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虽是笑着但眼里却盛满了不容忽视的严肃和认真。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对景延兆擅自下手。”
顾玄知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景苡,半晌他忽的冷笑一声,“公主以为我想造反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你爷爷报仇,洗清你顾家的冤屈。”景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脱口而出。
这回轮到顾玄知愣住了,他不解地说:“那你还提这个要求。”
景苡晃着脑袋说:“非也非也,不是不让你杀他,而是要等我完成我自己的事后,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千刀万剐也好,剧毒灌肠也罢,从此再与我无关。”
顾玄知听完更加疑惑了,“你不是极为疼爱这个弟弟?既然如此当初何故处心积虑地扶他上位。”
景苡垂眸盯着杯沿,苍白地勾了勾嘴角,“一步错步步错,我确实是个罪人,所以我这不是来补救了吗。”
顾玄知沉吟片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景苡快速调整好状态,拍了拍手将顾玄知从静默中拉了回来。
“好了,说些你想听的。当年我还没完全放政之时,江南遭遇大灾需要人前去坐镇,朝堂被我清洗一番后可用之人少之又少,你爷爷又是高龄一路舟车劳顿的我怕他身子吃不消,所以最后我打算亲下江南。”
“临去之时,我放心不下景延兆,便请了拜帖给你爷爷,希望他可以暂居宫内辅佐一二,老爷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怪我当时没留下个心腹照应,这才让那受柳家驱使的腌臜阉人钻了空档挑拨离间。”
景苡说到这顿了顿隐晦地觑了一眼顾玄知,只见他面无表情什么都瞧不出来。
景苡便收回视线接着往下说着:“江南一案牵扯重大,我整日忙的焦头烂额饭都顾不上吃一口,等时态稍微缓和了一点后我才知道顾家出事了。得知消息后,我连夜出发,一路上跑死了三匹快马回京,但紧赶慢赶却也只来得及保下你。”
“纵使我再愤怒,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天下刚刚大定且江南的事情也还没有落锤,如果那时将这件事情翻了过来,皇家颜面不保是小事,但是黎明百姓却再也受不了一点动荡了。”
“所以我顾家活该被抄,是吗?”顾玄知死死地握着拳眼里布满血丝。
景苡定定地看着顾玄知,片刻后不知从哪里突然摸出一柄匕首,手起刀落间将掌心钉在了桌上。
顾玄知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一刀是歉意,但无悔意。但是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将这件事情压下来。等一切安定下来后,不仅景延兆随你处置,我也一样!”
景苡脸色虽是苍白但身上那骨子劲却始终高昂,她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中指,果不其然上面的颜色淡了些,由原先的暗红变为了鲜红。
上辈子原身因为顾家的事,竭尽所能地在物质上面补偿顾玄知,有些珍品就连原身自己没有也要绞尽脑汁地给顾玄知寻一份。
但是原身却不敢见他,她怕一见面自己就会被滔天的歉意蒙蔽了神思,算起来直到原身死后她与顾玄知不过才见了四面。
所以原身的执念里面也包括给顾玄知一个诚恳的道歉。
顾玄知瞳孔细微地震动着,满目的殷红刺激的他连忙偏过头去说:“于理于江山社稷而言你的决断并没有错。”
景苡忍着痛将匕首生生拔了出来,硬是没出一点声音。
“我讲的这些相信你这些年都调查的差不多了。”景苡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裙摆上撕了一节布料裹在手上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顾玄知没有回话算是默认,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景苡有关系的话,他早就下手了,也不会让她生龙活虎地蹦跶到今日。
至于选择留在公主府,也是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方便自己养精蓄锐。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了。”景苡将手掩在长袖下继续说。
顾玄知回过头来紧盯着景苡不敢漏听一个字。
景苡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说:“是你爷爷心甘情愿跳下了景延兆挖的坑,目的就是为了保下你。”
纵使顾玄知早做有心理准备,但从景苡嘴里说出来时还是令他感到非常难以接受。
“你爷爷虽是三朝元老重臣但是年事已高,景延兆也不是等不了那几年,你爹那一辈又多是平庸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唯独除了你。”景苡垂下了眼帘。
顾玄知咬紧牙关手上额角的青筋齐齐地向外突,他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痛恨年少时自己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