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犬 - 长生与君绝 - 月下白狮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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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犬

疯犬

起初是极其细微的声响,如同无数枯叶在冰冷的地面摩擦,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爪牙在啃噬着朽木。这声音迅速汇聚、放大,盖过了伤者的微弱呻吟和远处惊恐的呜咽。

从每一道棺材的裂缝中,从每一片浸染了黑气的碎木之下,从那些刚刚被吸干了生命力的村民干瘪躯壳的眼窝、口鼻和撕裂的伤口里…无数条小蛇疯狂地涌了出来!

它们通体漆黑,鳞片在残存火把和月光下闪烁着湿冷粘腻的乌光,仿佛流动的、带着剧毒的沥青。然而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它们的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如同凝固的血滴,燃烧着两点细小却无比刺目的猩红光芒!这红光不是反射,而是自身散发出的邪异光源,冰冷、贪婪、毫无生气,成千上万点这样的红光在狼藉的地面上骤然亮起,瞬间将爆炸中心渲染成一片蠕动的地狱星图!

蛇群的数量多到骇人,它们并非秩序井然的队列,而是混乱、疯狂地翻滚、扭动、彼此缠绕,形成一片急速扩散的、粘稠的黑色潮水。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比血腥气更为浓烈原始的腥臊味,混合着泥土的湿冷和尸体腐败的气息,化作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浪潮。

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那些刚刚被爆炸撕碎、或者被黑气吸干的尸体!

一条手臂粗的红眼小蛇(在这庞大的蛇群中竟也算得上“巨大”),如黑色的闪电般弹射而出,精准地钉在一截滚落在地、尚在微微抽搐的断臂上。

它三角形的蛇头猛地一甩,布满倒钩的毒牙深深嵌入皮肉之中,紧接着,那细长的蛇身竟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力量,剧烈地左右甩头撕扯!“嗤啦——”一声,一大块连筋带肉的皮被它硬生生撕了下来,它昂起头,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满足的凶光,贪婪地将这块温热的“美味”囫囵吞下,黑色的蛇身鼓起一个可怖的肉瘤。

更多的蛇覆盖了尸体。它们如同发现了盛宴的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残躯。

几条蛇争抢着挤进一具被开膛破肚的村民腹腔,猩红的眼睛在蠕动的内脏间闪烁,细长的身躯在温热的血洼中翻滚扭动,疯狂地啃噬着柔软的内脏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啧啧”吮吸声和细密的撕裂声。

另一具尸体脸上,几条小蛇正急促地从鼻孔和眼眶钻入,试图从内部啃食脑髓。

吞噬开始了。

村民的牙在咯咯的打着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显然被吓破了胆。

唯一有点用的村长此刻呆呆地靠在地上,神色麻木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周辞生转身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村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心里直骂恶心。

“这群玩意……”周辞生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片淡灰色的亮片,像是个小橄榄球一样的东西,两侧稍扁,中间发鼓。

周辞生咔吧一声捏碎了亮片,朝着蛇群丢了出去。

本来还在大快朵颐的小蛇闻到这个味道,纷纷退回到了水潭里,旁边的几人硬生生在那些红眼里看出了一些恐惧与怨恨。

“赶紧走,这些东西只吃死人。”周辞生又丢出去了一个,顺便拦住了要动手的三人。

“当心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走。”周辞生说完看了烟密林深处,从地上捡了一个没熄灭的火把,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那淡灰色的碎片在空中碎裂,散落成一片微不可见的粉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苦涩的清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气味所及之处,那粘稠的、翻滚蠕动的黑色“潮水”如同沸腾油锅中被骤然浇入冷水——剧烈地收缩、翻滚!

嘶嘶!

无数猩红的光点剧烈颤抖,不再是纯粹的贪婪,瞬间浸透了生物本能的恐惧与刻骨的怨毒。它们死死钉在周辞生身上,那凝聚的恶意如有实质,几乎要穿透皮肉。

蛇群疯狂地后退、挤压、彼此践踏,如同退潮般向那幽深的水潭涌去,留下满地来不及带走的血肉残渣和刺鼻的腥臊。月光惨白,照着这片被短暂清空的修罗场,满地狼藉的碎肉断骨和浸透黑泥的污血,空气凝固着死亡与腥腐的粘稠。

“走!”周辞生低喝一声,声音斩钉截铁,捏碎了仅剩的另一片灰橄亮片扣在掌心。

他手中的火把猛地一挥,火光在死寂的林中划开一道短暂的光明裂口,身后几人如梦初醒,连拖带拽地架起瘫软如泥的村民和神色麻木、脚步虚浮的老村长,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跟上。

地上的残肢断臂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下拖出扭曲怪诞的影子,每一次踩踏湿滑地面的声音都令人心惊肉跳。

密林深处,似乎有更多、更庞大的东西被那股清冷气息所惊动,传来令人心悸的沉重摩擦声,如同巨物在朽木上辗转。月光似乎更亮了,惨白的光穿透稀疏的叶片,在地面投下无数扭动纠缠的蛇影斑驳,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蛇鳞之上。

村庄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微弱而温暖的灯火本该带来慰藉,此刻却像黑暗森林中诱捕飞蛾的陷阱。逃回村口的几人几乎瘫倒在地,急促的喘息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呜咽。然而,这份死里逃生的脆弱安宁连一口气尚未喘匀便被狂暴的浪潮撕得粉碎。

“是他们!是这些外乡人!”一声凄厉的指控如同丢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弥漫在村民心头的恐惧与绝望。一张张被惊惧和愚昧扭曲的脸庞从门缝后、矮墙边浮现出来,眼睛里燃烧着寻求宣泄的疯狂火焰。

人群瞬间围拢,如同嗜血的狼群。

有人双目赤红,猛地抓起地上的石块,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惹怒了蛇神!蛇神来索命了!都死了…我兄弟…被吸干了!祸根不除,大家都得死!”他指向周辞生四人,恨意滔天。

“杀了他们献祭!”

“平息蛇神的怒火!”

“献祭!献祭!”

狂热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石块与简陋的农具在火光下闪烁着凶光。几个壮硕的村民面庞扭曲,推开阻挡的妇孺,眼看就要冲向周辞生几人。

死亡的腥气仿佛又被带了回来,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口鼻之间。

周辞生冷眼瞧着这些疯犬,真是好熟悉的样子啊,这么多年了差点都忘了挡住为什么躲到了龙崂山那地方里面去。

“站成四个角,挨近点,别轻举妄动,也别说话,这种地方讲道理说不通的,待会情形不对了,赶紧跑。”

周辞生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死死的按在腰间,冷冷的看着,随时随地要扑上来的众人。

“住手!”一声嘶哑的厉喝,如同破锣敲碎了疯狂的和弦。

一直沉默如同泥塑木雕的老村长,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村民,踉跄着冲上前。

那张饱经风霜、刚刚还只有麻木的脸,此刻因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而扭曲、涨红。他张开双臂,如同护雏的老迈山鹰,用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死死挡在周辞生四人与包暴动的村民之间。

“谁敢动?!”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锐利,死死盯住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壮汉,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村庄领导者最后的威压与沉痛,“看看你们的样子!还认得自己是谁吗?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他枯枝般的手指用力戳向地面,仿佛要戳穿愚昧的地壳,“冤有头债有主…祸根在哪,你们心里…真没个数吗?”最后一句,他说得极其缓慢,目光扫过人群中间,每一张眼神躲闪的面孔。

狂躁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堤坝暂时阻拦,暂时停滞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在夜风中弥漫。恨意并未消失,只是被村长那决绝的姿态和话语中暗藏的锋芒暂时压制,像暂时蛰伏的毒蛇。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沉重得令人窒息。村长佝偻着背,不看任何人,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都滚回去…把门闩插紧……天亮前,谁也别出来……”这命令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容置疑。

人群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缓蠕动退缩,像退去的黑色潮水,留下满地狼藉的空旷和几缕不安的灯火。有人在临走前怨毒地剜了周辞生一眼,那眼神比蛇瞳更冷。

周辞生一直冷眼旁观这场喧嚣与退潮。

此刻,他迈步上前,脚步无声地落在村长低垂视线前方的泥地上,他没有问那些显而易见的疯狂,而是歪着头,好像漫不经心,“蛇神,……真的庇佑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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