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你小草人
朱颜想扶一扶自己的额头用肢体语言表示一下她此时此刻的,那简直“哔了狗了”的心情,奈何一边看着她的战斗人员眼神太凶猛她不敢乱动,她只能是一脸蒙圈地看着堂上三法司的老大们,无奈道:
“这不是云雾,我也没有那个拘云束雾的本事。这就是我当年在南疆游历之时,在山林之中发现一种毛虫身上带着倒刺的微毒的毛,能以毒攻毒地治疗一些肌肤溃烂或者奇痒无比的症状,因为这种毛刺细小,所以收集在一起看起来就如同云雾一般,倒出来的时候也什么都看不到,然而现在黎姑娘手背上已经全部是这种虫子的倒刺,不致命,但是麻痒难当,用饭团子把那些带着倒钩的细毛粘掉就没感觉了。”
朱颜顿了一顿,感觉自己身边的杀气缓和了些许,便轻轻推开了自己肩膀上脖子边的那把长剑,从药箱掏出一饭团来,走到黎绾身边给她粘掉倒刺,才继续说:
“黎姑娘号称自己会养蛊,却连是不是蛊都分不出来么?好吧,黎姑娘也可以说这只是医道上的一些偏门的小法子您认不出也正常,那恕我直言哈,您一个养蛊的,常年和蛇虫鼠蚁打交道,南疆之中这种带倒刺的毛虫多不胜数,您居然没见过乃至于认不出来,那我可真要怀疑您有没有您那供述所称的‘聚百虫厮杀才得一蛊’的经历了。”
黎绾面色略微白了白,脑海之中迅速起来了若干个应对方案。
比如:“养蛊人的身体里都已经有了蛊毒,这种一般的虫子怎么会伤害到我?”
朱颜的回应就会是:“已经伤到了,你手背上的红肿难道是我抠出来的?”
又比如:“我在南疆是个有身份的巫女,即便自己养蛊,虫子也是别人捉了送我这里的,我为什么会认识这种毛虫?”
朱颜的嘲讽说不好就是:“我在南疆采药的时候都知道烈性的毒虫一般捕捉到的时候都是死的,能活捉的大半性情比较温和,黎姑娘凑合凑合用一堆半点凶性没有的虫子养蛊还能成为南疆巫女,您这蛊术是天生的不是练出来的吧。”
还比如……
算了不比如了。
一个玩虫子的居然没认出毛毛虫的倒刺,这件事怎么样都圆不回来。
黎绾稳了稳情绪,坚决道:“你说这是毛虫的倒刺就是了?我看这分明就是杀人无形的蛊虫,只是你养出来还让其不杀人罢了!”
戴尚书带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心思,怀疑地看着朱颜,话说的一本正经:“朱姑娘如何证明这是倒刺而不是蛊?”
“要不大人你试试?”朱颜嘴角一撇,直接开口,“亲身体验一下倒刺是什么感受,然后和各种典籍里面描写的中蛊的感受对比一下然后找出倒刺和蛊虫有什么区别?疼是有点疼,但也算是个颇为新奇的体验,您要来吗?”
戴尚书立刻就怂了。
怂怂地看向一边的衙役。
衙役们纷纷低头,避开戴尚书这一看,生怕自己被点名了。
这就尴尬了……
朱颜琢磨着,自己试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即便试了也没有什么说服力,那要不……
齐鸿试试?
算了……他也怕疼的。
黎绾看着朱颜那为难的模样,心内狂喜不已。
刚刚就眼睛的感官上而言,朱颜什么都没有倒出来,由此可以推断那种倒刺应当是肉眼不可见的,戴尚书的反应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反正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啥还没有人愿意试一试,她只要咬定了这是蛊,在场谁有有过中蛊的体验呢?谁又敢说朱颜不是个巫女?
黎绾瞥一眼朱颜,嘲讽意味满满。
贱婢,让你拆台!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朱颜斟酌了小半天,叹了口气,暗暗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个小东西,在长袖之中摩挲着,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当拿出来。
却见齐鸿一点不在意地,悠悠掏出了一枚木头框着的,磨成圆形的,透明的水晶石,让衙役递给戴尚书,笑道:“戴尚书若是看不清楚那是云是刺,用这个试试?”
不明所以的尚书大人接过了那枚玩意,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透明的水晶石中间厚周围薄,长得怪模怪样的,完全不知道用来干嘛。
戴尚书琢磨了半晌没有得到结论,最终还是在他今早上上堂之前实在是有些心虚所以特意拉上的,没地方呆着,于是只能在一边客串师爷的,在查案上颇有天分也很细心的吴言的善意提醒之下,才终于愉快地发现了这东西的用途――
放大。
在吴言解释了这东西的用途之后,黎绾几乎是一瞬间,脸色就白了。
肉眼看不到,放大个三五倍的,难道还看不到么。
朱颜眨眨眼,慢吞吞的,不着痕迹的,把自己长袖之中那枚她师父留给她的“放大镜”揣好,彻底觉得不用拿出来了。
并且越加好奇齐鸿到底是个什么教育背景,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怎么还能有这么个玩意。
戴尚书拿一枚银针插入了那一团“云雾”之中,用那放大镜细细观察之后,果然看到了比头发丝细上了不少,肉眼看不明白,聚在一起又不成团,于是肉眼看上去和黑色云团一般的倒刺。
戴尚书不可置信地合上了药瓶,说:“这东西果然只是倒刺,并不是蛊。”
说完把瓶子还给了朱颜还吩咐人给她解开镣铐,然后顺手把放大镜行云流水揣自己兜里,根本没打算还回来,动作之流畅自然,恍惚那东西本就是他的,一边揣兜里一边还给朱颜说:
“养蛊人不识蛊,黎绾的供词是不可信。可是那魇魅之物上确实有陛下的生辰八字,并且那位置也和陛下最近龙体不适之处完全吻合,这又如何解释?”
朱颜撇撇嘴,心底里暗暗鄙夷了一番这见到好东西就据为己有的德行,然后从药箱之中翻出了一个草偶,然后偏头看了看黎姬,笑了:
“我就不问黎姑娘生辰八字什么的了,这东西没有生辰八字也能使,用不着指名道姓的。”
戴尚书几乎是咬紧牙关,才控制住了自己呼叫衙役把面前这妖女拿下的冲动。
在草偶之后,朱颜又从掏出一个针包摊开放在一边,把了把黎姬的脉,笑道:“唔……黎姑娘月事来的不怎么顺畅,平时来的时候会疼的满地打滚吧。”
这话说完,她便取一枚针往那草偶的小腹上一扎。
黎绾脸色一白。
不是肚子疼,而是因为最有力的,指证贵妃诅咒玄帝的证据,说不好,真能被朱颜证伪。
朱颜根本没有在意黎绾神色的变化,又把了把脉,品了品:“唔……黎姑娘这两天被关水牢受了寒吧,身上又是湿毒又是寒毒的,要是不好好调养身体,现在还年轻倒是还好,过几年想来这一刮风下雨就会全身腰膝酸软生不如死……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黎姑娘也活不到那时候了。”
取几枚针,扎到了那草偶的各大骨节连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