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痴悲怨
宵蓝是个懂武艺的人,曾随高人隐于深山学习兵法,天资聪慧,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他最为敬佩的人就是杨延顺,曾听人说杨八郎官拜大辽常衮,他便想投到他门下,做一个偏将,帐前听令。不过事与愿违,等他学成下山,杨延顺被耶律休哥献出,囚在了大宋。他心灰意冷,便没有投军,而是来到黄龙府,在一户地主家做工。
地主老爷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段飞是嫡出,年纪二十,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深得地主老爷的宠爱。女儿名叫红拂,是庶出,虽然长得不错,但口不能言,遭人厌恶。不但与段飞的身份天差地别,还经常受人欺负,连下人都瞧不起她。不过,唯独宵蓝对她一见倾心。有这么一天,哥哥段飞心起歹念,见红拂长得漂亮,便将其带到柴房,想要奸污,正被宵蓝撞得正着。宵蓝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柴刀,刀劈段飞。鲜血溅到红拂脸上,吓得她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宵蓝见杀了人,也就不再含蓄,将自己满心的爱意吐露出来,而后问道:“你可愿意随我而去,离开你这肮脏的家?”
红拂口不能言,眼望宵蓝,终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宵蓝大喜,就想要带着红拂走,不过转念又是一想,平日这个家里的人没少欺负她,我既然要带她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何必让这些恶人好过!想罢,宵蓝寻来一块红布,缠在红拂头上,挡住双眼,而后拉着她的手,提着单戟月牙枪,杀尽一家老少,共五十八人。
红拂虽然眼不能视,但双耳尚可闻,不过,在宵蓝斩尽一家老少之时,她却从未阻止。后来,二人逃离黄龙府,浪荡东北多年,宵蓝多次对红拂讲过自己想要投军之事,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正巧今日与杨延顺偶遇在太平酒肆,见钱逍遥得了宝马,还被招为大将,红拂便拉着宵蓝前来,也想试一试。
杨延顺听着宵蓝讲完,叹道:“为爱至此,极致也!兄弟,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我不必比试,若你愿意到我军中效力,尽管去挑一匹宝马,去上京等我!”说完,又掏出一支靠旗令,摆在桌前。
宵蓝身躯一震,挣扎良久,还是将靠旗令缓缓推回。杨延顺和红拂皆是不解,宵蓝苦笑一声,拉着红拂的手,道:“她选择跟着我,我便不能抛弃她。军营,容不得女人,我,离不开她。大不了,我另谋生路,八将军,恕我不能为你效力了。”
红拂听罢,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杨延顺最看不得有情人受苦,开口问道:“如是我准许你带她入军,你可愿意?”
宵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将军,你说...我可以带她入军?”
杨延顺轻轻一笑,又将靠旗令塞进宵蓝的手里,“去吧,选一匹你们爱的宝马,速去上京,不要耽搁。”
宵蓝带着红拂跪谢杨延顺,被杨延顺一一扶起,而后三人来到院中,红拂替宵蓝选了宝马碧云霞。二人临走之前,宵蓝对杨延顺说道:“八将军,我方才听你对钱逍遥所言,你要找八个人,是吗?”“的确如此,现已经找到了两个,还差六个。”“将军,此去东南百里,沿辽河而行,有一滴水湖。湖畔有一草庐,居一隐士,名为于怀。其人早年间颇负盛名,后因所爱之人弃之而去,心性大变,久居湖畔,不问尘世。将军若能将他请出,想必如虎添翼,多一臂膀也!”
“哦?世间竟有此痴人?好,我明日便去寻访,务必将他请出来。”杨延顺说罢,与二人作别。是夜,杨延顺留宿太平酒肆,次日天晴,早早结了账,一人七骏,按着宵蓝的指示,沿着辽河往东南方向奔去。
且说他刚刚走了三十里路,就听前头有人打架的声音。继续往前走,面前闪出一道河滩,白雪皑皑,雪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英俊的男人。左边这个男人倒提一双金装锏,口吟诗句:烟雨鞒舟横,高屋古树,犹记乌蓬。石山斜径,月门深处三十尺。十八年后,西子游西湖,手执花伞。逢人问:“郎在何处?”拟无疆,你听我为颖妹写的这首词如何?当年我和她同游西湖,双宿双飞,何其快活!只可惜后来她被人害死,独留我在世间苟活,哎...每当念及到此,我都难以自控。”说着,他落下两行泪,悲从心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想必的的确确深爱着那早亡的颖妹。
再说另一头,被叫做拟无疆的男人手拿浑天钩,声带愁怨,气愤道:“花恋水,你颖妹已经死七年了,你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我从江南追你到辽东,竟然还不如一个只和你相恋三个月的女子。好啊,今天你我就做个了断,要么我杀了你送你去见你的颖妹,要么你杀了我,省得我每日独自心痛!”
“江南烟雨路,你我陌路人。拟无疆,我早就说过,咱们俩不可能的,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花恋水问道。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少说废话,接招吧你!”说着,拟无疆浑天钩一扬,二人斗在一处。杨延顺在旁看着,心中觉得好笑,这二人一悲一怨,实乃天生一对,我何不促成他俩。想到此处,杨延顺摘下银环苍云刀,一拍座下玉狐追,挺着大刀冲上跟前。原本打斗在一处的二人被杨延顺冲散,尽皆惊慌失措,杨延顺却不管许多,对着花恋水搂头便剁。花恋水急忙抬起一双金装锏来挡,拟无疆在一旁也不闲着,手中浑天钩直奔杨延顺扫来,三人就此打到一处。且说过了二百回合,尚未分胜负,不过花恋水和拟无疆二人由原来的各自为战变成了同仇敌忾,一同来战杨延顺。杨延顺心中暗笑,目的已然达到,手中大刀猛然变快,对着拟无疆一刀劈下,后者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惨死,突然花恋水窜上前来,一把抱住拟无疆,将自己的后背对着杨延顺的大刀,舍身来救。杨延顺早有预料,手中大刀一横,猛然收回,看着抱在一处的二人哈哈大笑,“两位兄台,怎么打着打着,抱到一块儿去了?”
此话一出,二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对方,只见花恋水骂道:“你这贼子太过可恶,为何突然偷袭我俩?”
杨延顺跳下马来,道:“我途经此处,看你们二人相爱相杀,觉得太过可怜,这才出手帮你们了一了【情】事!花兄,你若嫌这拟无疆纠缠,你便闪开些,叫我一刀劈了他,帮你除去这个麻烦。拟兄,你若觉得这花恋水无情无义,你也闪开些,我帮你一刀结果他性命,免得你再为他伤心,如何?”
此话一出,花、拟二人相互对望,尽皆沉默不语。杨延顺看得明白,二人都不愿对方真的离去,“罢了,不参与你们的事了。此处有两支令牌,二位先请收下,我想请你们到我手下做将军,领一支劲旅,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你们可愿意?”
“愿意!”“不愿意!”二人对望一眼,急忙改口道:“不愿意!”“愿意!”
“哈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二人是愿意的。”说着,杨延顺牵来六匹宝马:“二位可挑一匹自己喜欢的,就当我送你们俩的见面礼。”
二人见到宝马,尽皆神情激动,也顾不得其他了,花恋水选了惊帆,拟无疆选了挟翼。二人欢喜之余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延顺摆了摆手,已经翻身上了玉狐追,“想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赶去上京城,执令牌找北院大王阿里铁牙,他会告诉你们的。”
“阿里铁牙?”拟无疆带着几分疑惑,“喂,咱们俩要不要去”
花恋水收好自己的金装锏,道:“我不管你,我是要去的。这个人来头不小,或许能帮我报了颖妹之仇!”说完,花恋水翻身上马,往上京的方向奔去,拟无疆则咬了咬牙,“总想着你颖妹,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也翻身上马,紧紧跟在起身后。
单说杨延顺,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七十里雪路,终于看见宵蓝所说的滴水湖。沿着湖畔走了一圈,找到了那间草庐。草庐上盖着雪,屋内不时有青烟飘出,看得出,里面有人生火取暖。杨延顺到了草庐前,尚未敲门,就听庐内有人吟诗道:“梦里有时命里无,清风马鸣几沉浮。晨风莲动池边雾,烟魂散尽滴水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