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父与子(17)
第33章父与子(17)
“好了,叶夫根尼……今天如果有人听了你的话,会毫不迟疑地赞成那些责备我们无原则的人的意见了。”
“你和你伯伯的话一样。本来就没有什么原则——你至今还摸不透这个!——只有感觉,一切都取决于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
“就是这么回事。譬如我:持一种否定的态度——这是出于感觉。我喜欢否定,我的大脑的结构便是如此——这就够了!我为什么喜欢化学?你为什么喜欢苹果——这也是靠感觉。一切都是如此。比这再深奥一些,人们就完全看不透了。并非每个人都会和你说这些,就是我下次也不会跟你再说。”
“怎么?诚实正直——也是一种感觉?”
“当然啰!”
“叶夫根尼!”阿尔卡季忧郁地说。
“啊?咋样?不符合你的口味?”巴扎罗夫说,“不,老弟!既然决定割舍一切,那就把自己的腿也砍掉吧!……然而我们也过于哲理了。‘大自然送出梦的寂静。’普希金这么说的。”
“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阿尔卡季道。
“噢,假如没说过,他作为一个诗人也应该说得出这话。问一句,他在军队里服过役吧。”
“普希金从未参军!”
“行了吧,他在每一页都写着:‘战斗去,战斗去,为了俄罗斯的荣誉!’”
“这实在是无稽之谈!要明白这已是诬蔑诽谤了。”
“诬蔑诽谤?有那么严重吗!你想出这句话来恐吓我!无论你如何诽谤一个人,他事实上总比你说的坏上二十倍。”
“还是休息会儿吧。”阿尔卡季懊恼地道。
“十分乐意。”巴扎罗夫答。
但两人都睡不着。一种近乎敌意的感觉绊住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心。过了约五分钟,两人睁开眼睛,默默地对视了一下。
“你看,”阿尔卡季忽然道,“一片枯萎的槭树叶飘向大地,它飘着仿佛蝴蝶在翩翩起舞。不感到诧异吗?最悲伤和死亡的东西——像最快乐和机灵的东西一样。”
“哎呀,我的朋友,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巴扎罗夫嚷道,“只求你一点:别用花里胡哨的词语。”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也太专横了。我脑子里有这想法,为啥不该说出来呢?”
“不错,但我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美丽的词藻不成样子。”
“什么成样子?骂人吗?”
“哎,哎!我看你果真想效法你伯父了。要是那个白痴听见这些话,不定会多兴奋呢!”
“你怎么称呼帕维尔·彼得罗维奇?”
“我就该称他——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