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乖巧，乖巧得完全不用特地去驯服。

未绪之于赤司便是如此。

总而言之，未绪不会在这个家里犯一点错，她总是战战兢兢地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因为胆怯，赤司甚至看得出来她绝对隐瞒着什么，一直都不敢说出口――

比如，对东京某些人、某些事的留念与不舍。

至少，赤司从未感到过，未绪愿意对他打开心扉。

事实上，赤司有想过作为一个兄长，或许可以为这个胆小柔弱的妹妹做点什么。对于还没有完全掌控住的事，赤司还算有些兴趣――比如未绪隐瞒下的心事。

无意间听了班级的女生讨论哪里的和果子店很棒，于是借着周末，赤司让司机藤田带他去了商店街。

入夜后的风带着穿骨的寒意，赤司在买好了已经被包装精致的伴手礼后更是加快了回程的步伐，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夜里，他居然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了未绪。

虽然此前未绪告诉过他今晚有和文学部的前辈聚餐的事，只不过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许是因为天气过于寒冷，街边亦鲜少有来往的路人。

灯下未绪的身影，因此显得格外孤立无助。她光裸的双腿因为寒冷在颤抖，即便如此，她还是驻在原地，抬着脑袋，直直地盯着晃眼的路灯发呆。

“你在这里做什么？”赤司朝未绪的方向绕去，却装作自己只是恰巧路过。

女孩看着他愣了几秒，眼底很快就被惊愕写满。

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马上又低下头，不敢直接对着赤司的视线。

“跟上，我没有时间安慰路边哭泣的小猫。”

赤司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完全没有要继续和女孩在此停留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未绪非常、非常地听话。

他的话，从来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钻上车之后，赤司有意无意会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未绪。

心事重重写了一脸，身侧这个单纯过头的孩子从来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

希望她能开心一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

在安静了许久之后，赤司终是开口打破了僵持已久的沉闷。

他让未绪打开放在二人之间装着和果子的漂亮伴手礼袋子，也没有说这本来就是买给她的。后者怯生生像小白兔一样的无辜眸光盯着赤司看了许久，似乎是在征求许可。

赤司没有说话，他想要让未绪变得勇敢一些。

大概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比较相似，就像班级里那群女生对这类东西非常钟情和喜爱。在未绪打开了礼盒后，也对这盒和果子表现出了开心和感动的模样。

“征十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女孩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点点没有完好压抑住的哭腔。

赤司只是点了一下头，还是没有说话。

到家后赤司让奥村太太给自己放了洗澡水，在结束了一日最后的安排之后，拿好浴巾拉开了浴室的门。

而浴室里倒不是空着，这样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在放好热水冒着蒸汽的浴缸中，女孩瘦小的身体泡在里面。

入浴剂让浴缸中的热水看起来像丝绸一样的绵滑，在半透明的液体之下，是女孩柔软可爱的光|裸身体。

赤司的表情僵了僵，还是十分淡定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正在发呆的女孩。

“你怎么在浴室里？”他音调从容地这么问道。

身后的女孩愣愣地疑惑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大概是因为赤司的说话声才回过神，接着是几秒的无言。

赤司也懒得再等女孩回答自己些什么，他直接跨出了浴室之外准备。正要关上拉门时，却又被女孩突然叫住了：“征十郎！”

女孩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尾音带着一丝绵软的颤抖。

心底的保护欲突然被激起，不是出于对妹妹，而是单纯对于一个女孩的想法。

赤司僵着身体，依然背对着未绪，“什么？”

身后那个柔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要去东京。”

很坚定的话语，像是做足了重大的觉悟。

或许是从赤司似有似无的宠溺里得到了勇气，这是未绪第一次主动发出还算是大胆的请求。

仅仅是在沉默的短短几秒之内，赤司便猜透了女孩请求背后的全部――

她想要去东京解决一直以来放不下的、对他瞒着的事。

可这几秒的无言，却又让女孩不安了起来，才提高的音量又不自觉地弱了下去：“不……不可以吗？”

这样的反应，竟然有些戳中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赤司忍不住清浅地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清冷的声调：“你的事与我无关。”

×

女孩的决定很果断，在第二天一早，赤司甚至没有察觉未绪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家中就没了未绪的身影。

问了守夜的仆人，才晓得她在天还没破晓的灰蒙之时，就匆匆跑了出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的样子，想来也不是出什么远门。

事实上赤司早就有预感未绪一定会走得很早，她说出“我要去东京”时怯懦却又鼓足了勇气的模样，确实让人怜爱得不行。

在赤司从自己卧室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顺带去了趟未绪的房间。

女孩的房间很简洁，倒不会是那种充满大布偶和粉红气息的公主小屋。虽然赤司此前也不是没有进来过，不过看着空荡荡的房内，他的心底涌起了一阵轻微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