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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智之吻

失智之吻

午时,张芳正在看内阁票拟好的折子,见司礼监的随堂太监陈敏急急忙忙赶来。

陈敏是他带的徒弟,他接任了司礼监掌印后,不仅管着宫里十万太监,更要替皇帝为内阁票拟后的折子批红,不光执掌大权,也肩负重任。

进了司礼监,最紧要的是先培植自己的心腹势力,陈敏虽然资历浅,人却机灵,于是张芳给他升为了随堂太监。

陈敏进来了,张芳便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可陈敏还是凑到他耳侧轻声开口。

听着他的话,张芳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皱了眉问:“你没看错?”

“没看错,”陈敏答,“师父,徒弟记得,那就是在汤泉行宫的掌事太监之一,徒儿命底下的人偷偷上前探听了,说是说了些‘照计划行事’的话,其中提到‘娘娘’,在汤泉行宫里的娘娘,可不就只有圣懿太后了么?

“还说什么‘娘娘就算清醒过来,为了名节也不敢声张’,事情谋划好了之后,那人立马出了宫,想是赶回绣岭去了。”

张芳沉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虽探听得不大清楚,可听到的断断续续加起来,可以断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奉了谁的主意,总之是要对圣懿太后不利。”陈敏担忧地道。

张芳沉重地点了点头,对着徒弟道:“敢对圣懿太后不利的,这世上怕都没几个人了……师父不好走动,你亲自去绣岭一趟,务必要确保圣懿娘娘安全无虞!”

让陈敏赶去,的确是合适的。张芳身为司礼监掌印,且不说抽不开身,他这样一尊大佛一去,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将事情闹大,对圣懿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事。

“师父放心,徒儿省的!”陈敏点头答。

他不敢耽搁,转了身往外走去,刚跨过门槛又被身后的张芳叫住,“慢着!”

陈敏回身,张芳看着他道:“你先去找元辅江先生,把这事儿告诉他,然后听他的差遣。”

说完,张芳想了想,又从抽屉里取了块牙牌出来,“将我这块牌子带着,方便江先生调动人手。你去了绣岭那边,暗中办事,只要确保太后无虞,便不可再多声张,是哪些人动的手脚,径直打死,别留什么痕迹。”

听了这番话,陈敏的神色更加沉重,他不愧是张芳带出来的,从这些话里听懂了师父的真正意思,“徒儿知道,不敢给圣懿太后再添烦扰。”

张芳是要他抹掉证据,既不给动手的人留,也不给圣懿太后留,让两边都不好深究。

张芳放心地点了点头,低声叹道:“还是你懂事,陛下还未亲政,这宫里可起不得什么风波……”

陈敏按着张芳的吩咐去了文渊阁,可江惟仁不当值不在阁中,宫人说元辅大人去了枢密院,陈敏急得不行,又赶去枢密院,还好在半道上正逢江先生回来。

陈敏将事情跟他说了,几乎是下一瞬,便看见江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从来都临危不惧的元辅大人,此刻倒像是比他还要慌乱。

“先生,”陈敏压低了声音,“可要咱家立即赶去绣岭料理?”

“自然是要劳烦公公的,”江惟仁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低道,“可不是公公一人去……”

说着,他已转头吩咐侍从,“去备马,要挑脚程最快的!”

陈敏吃了一惊,他哪里想到江先生竟是要亲自赶去,圣懿太后的事当然不是小事,可堂堂元辅大人抛下国事赶过去,况且事情还不确定,如今只是担忧而已。

江惟仁此刻已镇定下来,对着陈敏道:“还有要劳公公一件事,你我此去要掩人耳目,不能惊动了宫里,亦不好差遣禁军。请公公到北镇抚司挑两位功夫好的缇骑,便装随行。”

一厂一卫皆受司礼监所辖,陈敏不仅是司礼监随堂太监,还揣着张芳的牙牌,于是道:“先生放心,咱家一定找锦衣卫里最得力的。”

江惟仁与陈敏带着两个锦衣卫,快马赶往绣岭,等到了行宫已是傍晚了。

行宫里那几个掌事的太监,谁认不得司礼监的陈公公,当值的那位以为是宫里有什么旨意,忙来迎接。

陈敏朝他摆摆手,“前个儿清和县主入宫,与陛下说起这冬日里无花可赏好生无趣,冬日里别处的花是都调了,可咱这绣岭行宫里,四季都有花开着。这不,师父他老人家便叫我领着江家下人,来行宫花房里挑些给县主送去。”

那掌事太监显然是松了口气,“这不简单,奴才立马叫人去搬花。”

陈敏笑了笑,“狗奴才,岂是什么花都能入县主的眼的?行了,咱家自己去挑,特意带了人手过来的。”

他指了指那两个身着便装的锦衣卫,又对那掌事太监道,“这是小事,圣懿太后在此养病,万不可惊动了,遣个带路的黄门跟着就行,你们该干什么差使就干什么去!”

有他这样吩咐,那掌事太监不好再说什么,他常年在行宫当值,自然认不得元辅大人,只以为江惟仁就是那江家下人,便挑了位机灵的黄门提着灯笼跟着去。

从那小黄门口中得知,今天晏清与崇宁长公主在天心楼宴饮,一行人感到天心楼附近时,夜幕已降,正有两个宫人从里头赶出来,江惟仁与几人避到一侧的转角后,那两人便没察觉。

其中一个女官道:“好了,我已经扶着娘娘进了后头的暖阁,也让当值的人都撤了,你遣人去将叶少将引来。”

另一人便问:“门窗可锁好了?”

“门锁了,窗户犯不着,那香的效力极重,哪还有力气爬窗户。放心吧,到时候等那叶绍南一进去,咱们再把门窗都锁上,先等一两个时辰,等两人的药效都发作起来,再惊动长公主,让长公主过来,正好撞见。”

“可扶缨姑姑那边要拖不住了……”

那女官道:“你跟她说娘娘和长公主要抵足谈心,就歇在暖阁里,不回寝殿,也不用她伺候了。”

陈敏听着两人的话,只觉得触目惊心,看来比自己之前猜想的还要糟糕,回头却看到江惟仁目光沉沉,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他此刻一言不发,显然是怒极,陈敏倒要冷静些,对他道:“先生,娘娘此刻在里头,又中了她们的奸计,若硬闯进去,事情闹大最不利的是娘娘。这两个百户身手万里挑一,先让他们进去探探情况。”

江惟仁的目光已经快要比夜色更浓重了,心中怒火难抑,却也明白陈敏说得有道理,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两个锦衣卫百户为了不打草惊蛇,攀上墙头利落地翻进了院子里,不多时就折回了。

“禀公公,如他们所言,暖阁附近当值的人都撤了,窗户也未锁,可屋内空无一人,娘娘并不在里头。”

陈敏大惊失色,“不在里头?若不在里头,那方才那两人怎么那样说?”

其中一个百户答:“属下从窗外看到地上有碎裂的瓷杯,旁边还有几丝血迹……”

“她逃了,”江惟仁突然开口,“她砸碎了杯子,割伤了自己,然后从窗户逃了,外头没有当值的人,所以那些人还不知道她不在里头了。”

如他所料,他们离开天心楼片刻后,叶绍南就被引到了天心楼,他一进殿里,殿门就被从外头锁住,这一次,那些人倒没忘记把窗户锁上。

江惟仁转身,盯着跟着他们的那小黄门问:“圣懿太后的寝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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