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誓与面馆共存亡

穿过灶房，便来到了位于后方的小院。

同捉襟见肘的前厅铺面不同的是，后方的小院竟意外的宽敞，甚至能算得上空旷。

红衣青年随手将驴系在了院角处的马棚子里，而后便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起了院落中的房屋陈设。

仅有的三间屋子都是门窗紧闭。斑驳的墙面，院中那些隐隐开裂的青石板地面，还有那土黄色的围墙，明显是后来又经过了加盖，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往上垒了半人高。

青砖与土墙，同一面院墙上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略显得有些突兀。

靠近马棚的院墙边栽着一株柿子树，光秃秃的树梢上依稀可见几个青黄干瘪的果子，只是近来天气反常，树上的柿子还未来得及彻底转黄，就被冻得发蔫了。

被拴在棚子里的倔驴好奇的瞅着掉落在地上的几枚青柿子，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嗅了两下，而后试探着张嘴咬了一口，片刻后就十分浮夸的将嚼碎的果子一齐吐了出来，朝着地上“呸”个不停。

见状，红衣青年嘴角略微上扬，暗自翻了个白眼，很快就将头扭过去不再看它。

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中央处的那口井旁，那个正在杀鱼的黑衣少女身上。

刚买回来的数条大鱼被放在接了水的盆中，活蹦乱跳的看起来甚是不好惹。

东海边盛产的这种大青鱼，肉质细嫩紧实，虽然刺多了些，但用来熬汤确是上佳之选。

冷眼看着她一刀接一刀轻而易举的拍晕了盆里的鱼，而后又面不改色的开膛破肚清洗鱼身，红衣青年的目光不觉有些发冷。

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的脸庞，轮廓柔和饱满。乍一看去，那张脸上的五官虽生得并不令人觉得一眼惊艳，但细细端详下，却自有一番滋味。

这张脸，放在“老家”，绝对算得上是所谓的“第二眼美人”。

只是那样一张还算熟悉的脸，如今显露出来的表情和神态却令他感到分外陌生。

她的眼角下不知何时被溅上了一滴血渍，殷红一点，她却浑然不觉，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盆鱼身上。

而那一双持刀的素手，刀尖随手在鱼腹侧方一划拉，之后便剜出一团血淋淋的内脏。

殷红的血水自那双手的手指尖处滑落下来，那画面莫名令人觉得一阵心惊。

她下刀的动作仿佛经过了千百遍的预演，没有任何的凝滞感，那些令寻常男子都感到略微头疼的大鱼，在她手中仿佛不过是一只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白斩鸡。

从她身上，依然感觉不到半分灵力波动。

红衣青年双眼微眯，在何欢看向他之前便已经很好的掩饰掉了眼底的那一抹探究之色。

“你先去屋里坐坐吧，我把鱼汤熬上了就过来。”

就着冰凉的井水洗净了手，何欢扔下一句话后便端起处理干净的鱼，转身回了灶房。

将一个陌生男人引进家门，就这么放任他在自己家里不闻不问。

她似乎完全没有一丁点寻常女子该有的警惕心。

杀过鱼后，小院内不可避免的残留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红衣青年不由皱了皱鼻子，转身便朝着那仅有的三间屋子走去。

推开的第一间屋子正好就是卧房。

摆在床头处的小木几上还放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蓝花。

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格外钟意简单朴实的黑白灰配色，整齐摊开在床上的被褥枕头一应皆是如此配色，干净整洁的卧室里，甚至连一面梳妆台都没有。

这盆小蓝花就成了这间卧房内唯一的一抹亮色。

站在门边，青年细细的端详着那盆不知名的小蓝花，直到屋外响起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驴叫声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抬脚走进了卧房内。

*

往大铁锅内舀了数瓢清水后，何欢招来一直等候在出菜口前的小二，低声像他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出了灶房。

独自留在店内的小二此时已经过了数番众食客的“摧残”。

“小二哥，你还没告诉咱们到底怎么回事呢！方才那模样俊俏的红衣小哥，真是你们家掌柜的未婚夫？”

小二：……（无懈可击微笑脸）

东家的事，他是从来都不过问的，盖因家中老母的谆谆教诲：“少说话，少打听，多观察，多做事。这年月能有个稳定挣钱的好去处，就已经是令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事了！”

因此小二的想法很是简单，任凭食客如何追问，他都只管一脸抱歉的挤出个得体的微笑，而后细声细语的说上一句“不知道”。

左右只要东家的不关门跑路，他就决定要赖在这家面馆了。

东家和气，发工钱的时候又格外大气，只要上工还提供那什么“工作餐”，简而言之就是管饭。

甚至每隔五六天就专程关了店门休息一两天，工钱却是照发不误。

想到这里，小二面上的微笑不由加深了几分，门神似的守在大堂连接着灶房处的那扇窄门前，冷不丁令周围的几个食客瞧出了几分名堂来。

“我寻思我也没问别的啊！这小二哥，怎的一脸誓与面馆共存亡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