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李先生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娃。”邓婆婆欣喜地喊着。

刚过完农历年，天还冷着。邓婆婆把孩子包着严严实实带到堂屋，杨氏接过邓婆婆抱来的孩子，小脸圆圆的，粉嫩玉琢般，欢喜不已，递给满华。

满华看着孩子，问邓婆婆：“孩子母亲可还好？”

“好着呢。一切都好，母女平安。”

“好好好！有劳你了。”杨氏乐得合不拢嘴。邓婆婆是他们请的接生婆婆，满华的第一个孩子燕子，也是她接生的。

杨氏摸着身边燕子的脑袋说：“燕子，你有个妹妹了。”

燕子今年才一岁半，一知半解地看着奶奶，问：“妹妹好玩吗？”

大家都被燕子的话逗笑了。

杨氏、满华和燕子，一起来到屋里，看望安宁。

屋里炉火烧得旺旺的，很暖和，安宁还很虚弱，精神却不错。她还记得第一次生孩子时，内心其实是恐惧的，她胆子虽然大，也很迫切孩子的出生，但对于如何做一个母亲还是有些忐忑。身边的女人不少，做母亲的也不少，但人与人太不相同，别人如何做母亲，都不能成为她的模版。所以，她怕，但她又很期待，毕竟这是她和满华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他们两赋予的生命，这种想法又会让她异常兴奋。不知道孩子会像谁，将来又会是什么样，那该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而这些，都将与自己有关。

带着这样的纠结，她忍着痛，满怀对孩子的疼爱生下了燕子。

其实孩子这名字，是她起的。

孩子生之前，满华和她想过很多名字，男的，女的，都有。太纠结，依然没有确定。

那天，她刚生完孩子，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样，躺在床上，邓婆婆笑嘻嘻地抱着孩子让她看，是个女娃娃，那么弱小，却的的确确是个生命。她就看了那么一眼，刚刚经历的艰辛和生产时撕裂般的痛楚，都化为静静春水。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在她身体里孕育了10个月，顿感生命的神奇。

窗户外突然传来几声鸟叫，是燕子，她记得没生产前，屋檐下就被燕子筑了窝，她还跟满华说，这是燕子妈妈，那是燕子爸爸，还有几只小燕子，燕子一家真是和悦。

于是，她脱口而出：“燕子，你就是我的燕子。”

满华扶着她也笑了：“是我们的燕子。”

这回，安宁想着这些又想笑了，但很虚弱，笑也无声。她看着邓婆婆手里的女儿，问：“李先生，给她取个名儿吧。”

自从两年前满华毕业留校任教，安宁有时会戏谑地跟他玩笑，学着他的学生称呼他“李先生”。当然，做了大学老师的满华，名副其实的就是先生。

满华终于如愿以偿做了老师，他不仅以优异的成绩在数学系毕业，而且还修完物理专业。这在当时同时修完数学和物理两门课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这一点深受同行老师和学生的敬佩。

满华看看孩子，沉吟一会道：“这么粉嫩如玉，就叫，钰儿吧。是那个金字旁的钰，我想过，这个钰呢，有坚强、宝贵的寓意。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品德良善，如琢如磨，意志坚强且独立。”

“钰！真好听，还是李先生有学问。”

“燕子，来，来，看看你妹妹。”安宁招呼着。

“妹妹!妹妹怎么不睁眼睛。”燕子狐疑地看着钰儿。

“她还小，在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