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回头客

大清早，满华照常习惯在早餐前去院子里走走。

一声哀怨缱绻的曲音吸引了他，循声走过一道月洞门，竟然看到了汪老师。

汪老师穿着一件素净青衣戏袍，正自顾自的唱着。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羸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霎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这词，这曲调，许久未曾听过，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满华驻足听着，出了神。

“李教授，也喜欢听戏？”

“噢。是，是。”满华没注意汪老师停了下来，还发现了他。

汪老师移动小碎步围着满华转了一圈，甩了一下衣袖。

“梅大师的《霸王别姬》，那是一出好戏。”满华倒有些尴尬，连忙道。

“李教授，竟然看过梅大师的演出？”

“曾经在北平读书，听过几场。”

“哎呀，那我们也算是知音了呀。”

这话从汪老师口里说出，满华竟然听着浑身不自在，他继续道：

“我记得，梅大师当年和杨大师的合作，更是惊艳四方。这出《霸王别姬》，梅大师在表演形式上进行了独创，改场次，改情节，改服饰，改剑舞。对，还首创了旦角的古装花衫。”

“极是，极是。看来，李教授也是‘梅社’？”

“不不不，不敢当，的确喜爱，戏迷，戏迷而已。”

“那李教授，也会唱几句？”

“真是惭愧，听是喜欢听，但唱不下来。词是记住了，但总是不在调子上。”说到京戏，满华的话也多了起来。

“听李教授这么一说，想来，对梅大师的戏都比较熟悉了。”

“听了一些，的确折服。梅大师的演绎，举手投足，身段，水袖，神韵，令人心驰神往。就比如这曲《霸王别姬》，梅大师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持鸳鸯剑，仪态出众，人人都感同身受‘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悲悯和柔肠寸断，我却以为，那是女中豪杰，英姿飒爽，义无反顾。”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汪老师顿时激动起来，不由得又唱了几句：“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虞兮虞兮奈若何！”满华忍不住跟着一句。

“对了，李教授可有记忆深刻的曲目或者戏文？”

满华不由想到儿时常听父亲哼唱过的词：“知恩图报本当应，上天入地去找寻。催马向北去探信！”

“哎呀哎呀，《长坂坡》！糜夫人和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