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信府河不是河

“妈，妈，听说解放军要进城了，大家都嚷着去看呢！”

晏如抬起头，若琴从门外跑进来，兴高采烈。

“大家都去看？”

“是啊，是啊。你听，外面多热闹。”

晏如凝神听了听，街巷上隐约一些人声传来，她有些兴奋，站了起来，向门口张望，又收回了视线。

“妈，我们也去看好不好。”

“你们去吧。”晏如用手捋了捋若琴额前的头发。

“哪，我带若和、若铭去了。”

两个男孩子早已雀跃，晏如点点头，不忘叮嘱：“照看好弟弟！”

“好呀。”

“妈，放心，有我呢，人多，我就抱着若铭。”若和认真地说。

三个孩子欢快地出了门。

解放了，解放军进城了，可念远没回来，念远在做什么呢。

晏如慢慢坐了下来，拿起针线，暗暗地想。

几年前，他们还住在门西六角井一带的贫民区。

也是这样一个春日，早起的鸟儿真多，叽叽喳喳喊个不停。忽而从头顶飞过，抬眼望去，迎春花开了一片。

晏如一大早就去水井边洗衣服，又被邻里几个大妈大姐夸她最勤快。一回家，就见着念远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冲她说：“看，谁来了？”

晏如往房里看，竟然是薛小满。

刚回城时大家都特别彷徨，仿佛做了场噩梦，一直在梦里挣扎，总想冲破梦境再回到日本人进城前的那些时光，可怎么都醒不过来。

当时南京城破破烂烂，一片废墟，有他乡逃难到此的难民，有像他们一样无路可去又返回来的本地人，还有的是难民所解散后流落在城市街头的人们。太多人都无家可归，散落在南京城的各个角落。

许多人如同泡沫一样蒸发消失不见。渐渐地，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谁在，谁不在，不再感到意外。

熟悉的面孔如同熟悉的街巷，变得支离破碎，眼前只有一张张死里逃生的脸。人与人之间的温暖被恐惧、死亡折磨地消失殆尽。那个时候，人人都顾不得其他，只想要活命。

小满不知去了哪里。

古德也没有音信。

金瑞死了，晏如一想到他来不及也发不出声音的样子，就心如绞痛，他还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