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私生女儿
剑已离手,绫罗心中不免错愕,跪下身来抱着韩渊的大腿哭道:“求求你,告诉我,王爷在哪里?”
“滚。”韩渊抬脚,绫罗却不肯放手,僵持之下,那脚便踢在了她的腹部,她哪受过这样的苦,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口中却依旧喃喃道:“求求你,王爷在哪里?”
阿灼再也看不下去了,推开灵均飞奔而下,紧紧将绫罗搂在怀里,轻声抚慰:“跟我回去。”
灵均见状,也急奔而下,护在她俩的身前。
韩渊看到阿灼,先是一惊,旋即释然,冰冷的眼睛渐渐有了一丝温度,他卸下手中的兵甲,落寞地向楼上走去,边走边道:“回家看看吧,兴许还来得及。”
绫罗闻言,瞬间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抬脚便向王府的方向跑去,阿灼见她如同发了疯一般,心中十分忧虑,便尾随其后,来到了淮南王府。
可是门人却说,王爷未归。
绫罗疯狂地将王府翻了一个遍,并未看到刘长的影子。
她心下微凉,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腹中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染湿了衣襟。
冷,前所未有的寒意袭上心头。
韩渊的话语在阿灼的脑海中回响,久久无法散去。
“回家看看吧,兴许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又有什么是来不及的呢?
家,淮南王府算得上是绫罗的家吗?
绫罗突然抬起头来,迷惑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她在口中轻喃:“家,家,回家看看。”说着便站起身来,疯狂地向外跑去。
虽然隐隐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可绝望之中她依旧抱有一丝侥幸,这些年来,王爷待她,真的很好。
直到此刻,阿灼才知,原来绫罗,竟是辟阳侯的私生女儿。
传说高祖驾崩之后,辟阳侯与吕后有染,难道绫罗竟是,不,不会,这世界怎么可能会如此荒唐?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人做妾室,受人践踏,更何况老谋深算的吕后?
这些年来,刘长确实也待绫罗不错。阿灼只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私生女儿,有机会嫁入王府,而王爷却没有嫡妻,那她,便如同嫡妻一般。
难道吕后对刘长的疼惜和顾忌,竟是因为如此?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阿灼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便赶忙打断了遐思,陪着绫罗向前跑去。
夜深了,辟阳侯府门前却是人头攒动。
自吕后薨逝之后,这样的场景确实十分地难见。毕竟人是会趋利避害的,对于失势的人不去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已是非常的难得。
绫罗跑上前去,却听院内的哭声震天,仆妇丫头看到她都像见了鬼一般,拼了命地向内跑去。
不过此刻她的样子,也的确如同鬼魅一般,泪水混着汗水、血水早就弄花了妆容,昔日的美人竟失魂落魄地像个老妪。
阿灼走上前去,抓住一个门子便道:“府上发生了何事?”
门子避之不及,轻颤着道:“刚刚,刚刚淮南王突然闯了进来,要见我家侯爷,侯爷匆匆出来迎见,却未曾想,那厮竟举起花园里一块山石,将我家侯爷给活活砸死了。”
说到激动处,门子便忍不住抽泣起来,想起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他依旧心有余悸。
阿灼松开手来,震惊地望向绫罗,不知该说什么。
却见绫罗已经跌跌撞撞冲了进去,完全不顾周围愤恨的人群。
辟阳侯世子审平见状,命人将她团团围住,正是一伙血气方刚的青年,此刻一腔怒气无处宣泄,偏偏来人是个女子,他们才忍住没有一顿拳打脚踢将她赶出门去。只是冷冷道:“家父惨死,我们一定会向陛下讨个公道,夫人若要哭,还是替刘长哭去吧!”
绫罗不管不顾地就向前冲去,不远处,父亲的鲜血还在流淌,殷红的一片染湿了枯黄的草木,心中的疼痛早已麻木,她只想亲眼看一看,看看她的王爷,是否真的对她如此的绝情。
审平挥了挥手,家丁便将她摁了下来,府中的女人见状,便将对刘长的恨统统发泄在了她的身上,拳头混合着谩骂声席卷而来,快要将她淹没。
“打死她!打死她!”
“替侯爷报仇!”
“侯爷白养了她那么多年,竟养出一条白眼狼!”
“吃人不吐骨头!”
“贱人!贱人!”
一浪接一浪地袭来,审平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却不置一词。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人命,愤怒的人早已红了眼睛,恨不得现在就一命抵一命。
事实上,绫罗自己也觉得就这样死掉,总好过活着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灵均将她抢救出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了。
阿灼只觉得鼻头一酸,命灵均将她扛回了家中,细细调养。
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周胜之,问问他,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究竟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可还未走出房门,她便收到世子整日未归的消息,心中不免隐隐有些失落。
今日发生了那么多凶险的事故,她漏夜而归,而他,竟可以恍若未闻,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的确够了!
相比而言,王叔十几年来的宠爱竟换来今日如此决绝的背叛,是否更加地可怕?
这样的行径,与当年的父皇又有何异?
阿灼只觉得一个冷颤袭来,她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却见灵均拿来一件银色狐狸皮大氅,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一阵暖意袭来,却依旧觉得心有余悸,此刻的温暖,又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