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残存记忆
<div>大屏上又打出一张死者胸腹部的特写照片，大齐对周薇说：“我们在检查尸表时发现，她的胸部和腹部各有两个洞，洞口为圆形，直径约为6毫米，深度为120毫米左右，我们分析，这是凶手将她扔进水塘之前，用螺丝刀在她身上扎出来的。”
一名侦察员问：“之前凶手都是注入麻醉剂和墨水，这次为什么要在她身上扎出几个洞呢？”
大齐解释道：“我想，凶手应该是怕尸体腐败胀气，这样一来，她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就会被人看到。警方要是及时发现这具尸体，很快就会锁定死者身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老陈的身上。”
徐常兵说：“如果柳金凤的尸体一直沉在水下，很可能半年甚至好几年才被人发现，那样的话，她已经白骨化了，虽然警方通过平台，最终会查明死者的身份，但所有的监控资料早已经覆盖了，我们还怎么查找凶手的行动轨迹呢？”
侦察员疑惑不解，他问：“第一具黑尸是在山里发现的，当时才死了三天左右，凶手为什么不把尸体藏得更隐蔽一点呢？”
“之前你们发现的那具尸体，是因为她没有过入狱记录，没有在咱们的平台上留下dna数据，我们不好查。事实是，一个多月下来，我们确实没有查到尸源信息。”老国说完，又问大齐，“昨天你们提取到人贩子张怀英的生物检材了吗？”
“提取到了几根带毛囊的长头发，今天刚上班，市局的比对结果就已经传了过来，国顾问判断得果然准确，第一具黑尸就是张怀英。”
好几天没有见到老国和周薇，王艺嘉心里越来越焦急，他不知道老国究竟查到了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能找到吗？
周六，王艺嘉在家里做了一桌菜，他请老国和周薇到他家里吃饭，一方面，他想了解调查人贩子的进展，另一方面，他也渐渐把老国和周薇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好几天没见他们了，挺想他们的，他原本想带老国和周薇去饭店里吃，但周薇提醒他，既然现在成了一家人，在家里吃饭更有氛围，更合适。
周薇早早来到了王艺嘉的家里，和他一起做菜。
老国和陆依婷带乐乐去雷明之教授的工作室，替他做心理疏导。
在客厅里等候雷教授的时候，老国想到了常阳县的黑尸冷老棍子，又想到嫌疑人老陈曾带着乐乐去过那里，便问儿子：“乐乐，你好好想一想，你上次跟柳姨到一个小村子里，见没见过一个小老头？他很矮很瘦，皮肤很黑。”
乐乐想了一会说：“没见过，那几天，他们带我，带我去过好多地方，见过好多人。有卖肉的，他店里的大铁钩子，好怕人。还有一个女人，她抱着我，不停亲我……”
“还有吗？”老国的黑脸盯着儿子粉粉嫩嫩的小脸。
“还有，还有……”乐乐眨巴了一会眼睛，终于说，“有一个老头，他不矮，他好怕人，一直盯着我看，还捏我的胳膊，捏我的腿，说要把我的胳膊扳断了，我当时吓哭了。”
“别怕，这事儿都过去了。你再好好想想，柳姨称呼他什么名字？”
“龙花子，对，他叫龙花子。哈哈，他又老又丑，还花仙子！”
老国一惊，儿子只知道乞讨的人叫做乞丐，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称谓，叫做“花子”，他便问乐乐：“你好好想想，这个龙花子为什么没有把你留下？”
“爸，我想不起来了，我当时吓坏了，一直哭……”
“国指挥，你怎么能问孩子这些事情呢？”
老国回头一看，雷明之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浅灰色的镜片后面，是他阴郁的双眼。
雷明之对老国和陆依婷说：“下次千万不要在孩子面前提到他的那段往事，就算他自己想了起来，你们也要尽量引导，把他痛苦的回忆引导成快乐的记忆，否则不利于他健全人格的形成，到了成年后，那段往事很可能会发展成应激障碍……”
老国和陆依婷有些儿尴尬，陆依婷说了声“抱歉”，便让乐乐跟着雷明之教授进了工作间。
“龙花子，龙花子……”老国念叨了一会，突然打了个寒颤。
“老国，你怎么了？”陆依婷不解。
老国说：“那个柳金凤简直就是个魔鬼，她之前带着乐乐，想将他卖给那个叫龙花子的人，让乐乐跟着他去乞讨……”
陆依婷也打了个寒颤：“看来，这个柳金凤做多了坏事，这是遭了天谴。要我说，那个老陈倒是个替天行道的好人，这些人贩子个个都该死。”
“我觉得，这个叫做龙花子的人，也应该成为一具黑尸了。”
陆依婷不知道老国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她正想问，老国已经拿起手机，给郭斌打了个电话：“郭支队，你在平台里查一查刑满释放的人员，看是不是有一个姓龙的人，或者他名字中有一个‘龙’字，之前因拐卖儿童，或者带儿童乞讨被判刑入狱……”
“他年龄多大了？住址的大致范围在哪？”郭斌解释说，“名字中有‘龙’字的人特别多，我怕查出来的数据太大，无法甄别。”
“这个被称作龙花子的人，年龄在60岁左右，他的家是在乐乐被拐的途中，乐乐见过他。我想，这个龙花子应该死了，不出意外，他是被老陈杀死的，也是一具黑尸。”
“好的，我这就让人查。”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国匆匆赶到了王艺嘉的家里。
王艺嘉的菜做得不错，除了卤菜店里买来的两个冷盘，他还烧了四五个热菜，老国坐上桌子，一看，竟然还有他最爱吃的梅干菜烧肉。
周薇呵呵笑道：“师傅，艺嘉烧的菜不错吧，一看就有胃口，您快尝一尝。”
王艺嘉也笑道：“这是薇薇妹妹告诉我的，但不知道口味怎么样，是不是您喜欢的？”
老国尝了一口，对王艺嘉的厨艺赞不绝口。王艺嘉又拿过一瓶白酒，把老国和自己的杯子里都倒满了，两人一起喝了起来。
喝了一会，王艺嘉问：“国指挥，我听薇薇妹妹说，你们这几天一直在调查黑尸案，已经查出眉目了，是吗？”
老国把黑尸案的进展向他说了，还告诉他，目前已经基本确定，那个开面包车的老陈就是黑尸案最大的嫌疑人：“这个老陈太狡猾了，拐走乐乐的路上，他不仅频繁地更换车牌，还在车子的外观上做手脚，甚至还将我们追踪的车牌装到另一辆面包车上，害得郭支队总是比他慢上几拍。看来，我们要想抓到他，很难啊！”
吃完了饭，王艺嘉终于问：“国指挥，我的身世，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周薇便把他们找到王伟忠当年的好友叶之冬，通过叶之冬又找到朱家夫妇，再通过朱家夫妇找到张怀英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艺嘉听说张怀英已经成了一具黑尸，不禁大失所望。
周薇安慰道：“哥，你别灰心，只要有师傅在，肯定能帮你找到亲人。”
王艺嘉又问老国：“您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周薇接话道：“师傅跟我说过，接下来他准备从张怀英的熟人查起，这些人里面一定有知情人，最起码，他们会知道，二十年前张怀英一般都在哪些省份活动，如果她有同伙，应该和她有联系。”
老国想了想说：“我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起到点辅助作用。过会你把你的画都拿出来，我仔细看看，说不定能从你的画中找到线索和灵感。”
吃完了饭，周薇帮着王艺嘉收拾完残羹冷炙，几人围在沙发边，一张张翻看着王艺嘉的漫画。
王艺嘉的漫画有几百张之多，画的都是他脑中残存的童年记忆，有的是在梦醒后画出来的。三人看了大半个下午，终于从中找出了二三十张有着某些共性特征的漫画。
周薇从二十多张画里挑出了四五张，对王艺嘉说：“艺嘉哥，你发现没有，这几张画中都有一片竹林，还有一座砖桥，房子是低矮的平房，白墙……”
王艺嘉明白过来：“你是说，这都是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