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疑窦丛生
<div>市局刑侦支队积案二组办公室。
周薇越想越觉得老温头和当年的文小青案有重大关联，她试图说服包大勇，对老温头展开调查。
周薇说：“老温头看起来木讷本份，可我发现，他虽然八十来岁了，依然凶残暴力，按您以前做过的比喻，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之前他在医大门口袭击了出租车司机，后来在妇幼医院门口，他还打破了司机的脑袋，可那个尤师傅或许是看他年龄太大了，一旦还手，他往地上一躺，还得倒赔他的医疗费，因此尤师傅不跟他计较。”
“就因为他有暴力倾向，你就怀疑他吗？”包大勇笑着问。
“当然不止这一点。”周薇忽然严肃起来，“我还发现，他竟然跟吴岩偷偷约会。”
“他们俩在一起？”包大勇一惊，忙问，“你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前天晚上下着雨，我站在老温头院外的角落里，亲眼看到吴岩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
“小周，你要知道，当年吴岩是文小青的男友，如果老温头是凶手，他怎么会和吴岩处成朋友？”见周薇不解地盯着自己，包大勇解释道，“案发的那个大雨之夜，吴岩可是看到凶手的，按通常的逻辑，要是老温头杀了文小青，他肯定躲得吴岩远远的，怎么会跟他偷偷接触？”
周薇笑道：“包所，您那天调查去了，我和师傅讨论过这起案子，我们发现了一个最大的疑点。”
“哦，什么疑点？”
“还是您之前说过的，30年前的案发当晚，吴岩见到凶手挟持了文小青，虽然他不敢出手相救，但他已经呼救了，还跑往宿舍楼去喊人，凶手还敢继续作案吗？甚至在杀害文小青后，还能从容不迫地藏尸窨井？再说，过一会抓他的学生就赶过来了，而且他知道文小青可能遇害，他藏尸还有意义吗？”
“是的，这个疑团我至今都没有解开。”包大勇说，“我只能认为，这个细节是凶手犯下的一个错误，事实上，他的这个错误恰恰歪打正着，尸体确实在三天后才找到，而且正如凶手期望的那样，现场的证据大多已经灭失了。”
“这就是我的新疑点。”周薇表情颇为严肃，“我觉得吴岩和老温头是共犯，他们一起杀死了文小青。”
周薇的话犹如在沸油中倒了一杯冷水，包大勇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愣了好一会，包大勇才说：“你别瞎猜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竟然和他人合谋，让人奸杀自己的女友？”
周薇见包大勇一万个不信，又不愿给出具体的理由，只好说：“包所，我的猜测虽然大胆，但我是有间接依据的。我曾先后两个晚上偷偷观察老温头，两次都看到了吴岩，他总是偷偷溜进老温头家里，害怕别人看到，如果他们是正常的朋友，有必要偷偷摸摸吗？”
见包大勇依然摇着头，周薇只好打开手机上的一段录音。这是第一次调查老温头时，辛磊跑到老温头窗下偷偷录下来的声音。
周薇按下播放键，老温头拉着二胡唱着京戏的声音便在办公室里回荡开来，不久后，屋里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其中苍老的声音是老温头，另一个则是吴岩。
周薇解释道：“这段录音我差点忘了，也就一直没听。只到前天晚上，我发现吴岩又一次来到老温头家，我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声音正是吴岩的。”
包大勇若有所思，没有出声。
“昨天我反复听了这段录音。”周薇说，“这段戏曲我听不懂，就向市京剧团的老演员请教，他们告诉我，老温头唱的是《六月雪》，其实就是京剧版的《窦娥冤》……”
周薇将录音快进到老温头和吴岩的对话处，调大音量播放起来：
老温头：“听说警察又重新调查那起案子了？”
吴岩：“是的，他们以为我是凶手，前些天还跑到医院找我，要我摁手印。
老温头：“你摁了吗？”
吴岩：“没有，我当时吓坏了，就跑到楼顶上，那会儿我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再也不遭这份罪了，后来那个姓包的警察就给我下跪了。”
老温头：“他为什么要给你下跪？”
吴岩：“我想，他肯定是出于内疚，他当年错抓了我，害得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不过，他能承认错误，说明他心地还是善良的。”
老温头：“你原谅他了？”
吴岩：“嗯，听说他早就离了婚，日子过得也不如意。”
老温头：“他让你摁手印你摁就得了，你的指纹他们早就有了，用不着那么害怕。”
吴岩：“可是，可是我……”
声音戛然而止。
周薇知道，此时吴岩发现老温头向窗口走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关掉了录音，准备溜之大吉。
听完了录音，包大勇点上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沉思起来。
“这段录音是我的第二个疑点。”周薇晃着手机说，“包所，您一定听出来了，虽然他们没有提到当年的文小青是他们杀害的，但句句都在担心我们调查他们，再加上刚才我的疑惑——吴岩既然跑去喊人了，凶手还能那么从容，继续奸污受害人？就算他色胆包天，在他杀死受害人后，还敢耗时费力、将尸体藏进窨井里，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严重违背犯罪逻辑吗？”
包大勇掐灭了烟头，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对你和国顾问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今后我会告诉你们，但你今天的分析完全错了。根据我知道的线索，老温头和吴岩真的不是凶手，所以咱们现在要调查的，依旧是冥币上的指纹，还有你刚才提到的，即当年案发之日，都有哪些住在医学院附近、偷偷回家探亲的男子。这个调查尽管难度大，但这些人员我们必须逐个排查到位。”
周薇心有不甘，她问：“包所，那老温头这条线索，咱们就这样放弃了？”
“相信我，放弃吧！咱们不能一拖再拖，白白在这两人身上耗费时间了。”
周薇打开手机，找到辛磊传给她的那张磨尖的金属杆照片，递到包大勇面前：“我刚才说过，前天晚上下着雨，老温头就是拿着这个尖东西，一路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他虽然解释，说那个带尖的金属杆是用来捡瓶子的，可是我觉得，那天晚上，他很可能想拿这东西戳人。”
包大勇笑道：“他八十来岁了，老胳膊老腿，你觉得他用那东西能伤到人吗？就算他从人家身后下手，人家一疼，还不返过身来痛打他一顿？”
“我始终觉得，他半夜三更跑到那个小区里，肯定不是为了捡瓶子……”周薇疑窦丛生，但她又无法说服包大勇，只得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忙着查看案卷了。
圣母妇科医院外。
七八名乔装的侦察员或远或近，在医院外撒下了一张无形大网，他们不仅密切监视林金锁和吴岩的行踪，也密切观察着往来医院的患者和院门口路过的行人。根据老国的部署，一旦发现与嫌疑人胖子身材较像、行迹可疑的男子，一律进行跟踪，查清其身份。
林金锁、吴岩和前台接待小王依旧坐在办公室里，为了防止敲诈人陈总再次打来电话，林金锁又导演了第二出戏，只等陈总的电话打进来。
可是林金锁没有等到陈总的电话，却接到了支昕的来电。支昕说他一会来医院，有点小事要请林金锁帮忙，林金锁欣然答应。
吴岩神情立即紧张起来，他问：“林总，这个姓支的队长怎么老是在你身边转悠，我想，他是不是盯上你了？”
林金锁哈哈笑道：“不会，再说我又没犯法，他盯着我干啥？”
林金锁说完，推了推靠在他肩膀上玩着手机的小王：“这儿没你的事了，我和吴主任要商量一下医院的业务拓展问题，你先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