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
灯影晃动着诡异的影子,灵均挑了挑灯芯下的飞蛾。被困在牢笼中无法逃出,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堕入了什么陷阱之中。哎……来到这里将近十日了,每日都皓首穷经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她轻轻抬头,浓密的睫毛投注上一片阴影。虽然皓首穷经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却是最可以迷惑别人的选择呢。
手中仍旧换了五代史,灵均颇感兴趣的看着那个割出幽云的石敬瑭被骂的遗臭万年。从前她问过父亲,幽云之人是胡人还是汉人呢?
怕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吧,父亲淡淡的说。
穿着胡服的汉家少年被契丹贵族欺负,但是天生崇慕强者的孩子已经知道对着墙外饱读诗书的汉家孩子大声辱骂。手中握紧利刃的,就是真正的大道。
那么,往利氏却不同于幽云,主动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兀卒的刀剑乃至一草一木,都有南国的影子。明明是个野蛮人,却要带着大量的汉人诗书。
这蛮子的藏书量令她这个久住汲古阁的人都要震惊。
更重要的是…她翻了翻手中的书籍。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可真是危在旦夕了啊。
灵均喝了杯茶,感觉到了久违的杀气。那气息半点滞塞之时,刀剑已经短兵相接。
“你到底是什么人?”檀郎手中的弯刀几乎要碰到她的喉管,那晃着灯影的面庞令她陌生。
“这是…怎么了?你突然间发什么疯!”
对方不可置信的放下刀,沉默的抱着双臂。
他碰碰她的衣角,却被少女一掌打开。她毫不隐藏的笑怒:“你好!你很好!谁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疯!与其大家都死在这里,不如现在就一命换一命!”
两个人的心又突然燥热起来。猜忌、怀疑、多日以来的缠绵柔情也变得忽然冷淡。
檀郎锐利的双眼环视一周,他冲上去一下子环住他的身体,那表情是竟然是异常痛苦的。
“你到底是不是来试探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少年的身体猛然间已经窜的高大,此刻却莫名颤栗着。他的手指紧紧的收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糅杂了过多的爱意与恨意。
灵均痛苦的挣扎着,她无法控制自己,一巴掌打在了少年脸上:“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方眼睛已经猩红,那丧失理智的面孔令人陌生。灵均只是呆愣了一秒,下一瞬间,嘴唇已经尝到了血腥味道。对方像是发狠一样,毫无技巧的舔弄着少女红润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去勾住对方小舌,毫无顾忌的吸允着芳香汁液。紧紧咬着两片红唇,甚至连对方流下的泪珠都卷在口中。毫无意识的小狼,只是沉醉于自己的猎物,猩红嘴唇的血液,甚至能令然感觉到一种神秘的冷静感。粗犷的嘶吼声、娇弱的喘息声,在空旷帐中席天慕地的原始交往,简直令神佛羞耻不已。
她扯着痛感,不顾及身上的野兽,睁着大眼睛空洞的看着帐顶。白色、白色,令人感到恐怖的白色,充满肉欲的白色。心中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淬着毒液的宝剑就在身边,只要一下子就能杀了他。
可为什么做不到?这个反复无常的敌人,难道片刻的柔情就能征服她么?
她蓦然勾起唇角,颤栗的小声笑起来。那笑意可怖而阴森,慢慢扩大,整个帐中被尖刺的笑声震得鬼魅丛生。
唇齿的颤栗似乎让两个人发泄了出来。他们停下了彼此攻击,活像两具葬在一起的尸体。滴漏的声音想起在她的心中,那声音异常清脆而肃杀,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雅。
他慢慢的爬上去,将温热的头凑近灵均的胸口,心脏的震动声异常的清晰。
不如趁此了结了她,我曾经发过誓,自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他心中的声音异常清晰。他靠近她的胸口,那胸口的炙热气息似乎在渐渐引诱着他。他不受控制的慢慢伸进去,那手迷恋的抚摸对方美玉一般的肌肤,眷恋一点点女性的温暖。
“你可以再试试,我们大可以一起死。”他抬起头,看到她居高临下的、冷冷上翘的下巴,那双犹带着泪痕的美丽双眼带着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的心被狠狠的攥紧。
慢慢坐起来,想要再次碰碰她一点衣角,手中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痕。
那双美丽的黑色双眼,仿若锋利的尖刀,优美的唇也直直的抿起来:“我绝对不介意同你再打一次。”
“你为什么刚才不杀了我?”对方直直盯着她。
灵均心中泄了气。同这个人在一起她真是心累无比,就像天生鸟和水里的鱼。
“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一本正经的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实行你的计划呢?演戏演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吧。杀了我之后呢?去向往利邀宠,还是去西辽邀宠呢?这么说你是西辽的贵族还是赵国的奸细呢?”
他充红的双眼高高挑起:“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女人,居然要对我献媚,真是太了不起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真的中招了!”
灵均只是冷冷看着他,不置一词。
他将弯刀扔上前去,扒开衣袖露出精壮胸膛,握着她的手贴住胸膛,似乎想在留着一点眷恋:“来啊,一刀捅下去你就赢了!”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她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对方顿时狼狈不已。
心中微微冒出的一点火花也被压下去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和这个神经病偏偏要折磨起来!
她强忍着泪意,眼生寒光:“滚吧。”
不对劲、不对经、真是太不对劲了!夜利辉心中抓狂不已,似乎有几百只小羊在挠他的心肝儿。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美人和小狼狗这是怎么了,两个人坐在草堆两边,一个干巴巴的编着草人,一个把手中一根小草剁成了十份八份。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啊!――”只能冲上天喊两声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给你点干粮赶紧把嘴塞住吧,右边的母牛听到你的声音都跟发情了似的叫起来了。”撒都汨好笑的扔下去一块干粮。他轻轻撇着远处置气的两人,发出了长长一声“哎――”。
托着下巴看着面前一对年轻男女,撒都汨摸摸下巴,一瞬不眨眼的盯着旁边狼吞虎咽的少年。
“我说,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谁知道,我跟你说,难受死我啦!这两个人路上遇见眼睛硬是不看对方,衣服碰上了硬是甩了对方,可是偏偏人家摔倒了他又心疼上去扶,这是要闹哪样呀!”
撒都汨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竟爽朗大笑。那声音颇为爽利,引得周围女奴看的暗暗脸红心跳。
对面的男女心有灵犀的撇过去一个白眼。
“这你就不懂了,恋爱必究课就是打情骂俏。笨弟弟,你就好好学学吧。”莫名被慈爱摸了头的夜利辉摇了摇头,“什么是恋爱?是在说谁?”
撒都汨心疼的看看眼前的少年,真是羡慕有些人可以像笨蛋一样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