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特别篇2我允许我们互相污染
“三百万！23号先生出价三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拍卖师略显亢奋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拍卖大厅。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金钱混合的奢靡气息。
苏韵端坐在前排贵宾席，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一颗冰镇过的青提，目光却穿透晃动的香槟杯和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斜前方那道深灰色的挺拔身影。
顾宴辞。
他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显得格外冷硬。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只有在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出现时，那指尖才会几不可查地轻点一下。此刻，他正看着那幅刚刚掀开丝绒罩布的油画。
那是一幅莫奈的早期睡莲习作，尺幅不大，却笔触灵动，光影斑驳间透出印象派特有的朦胧诗意。
在满场或浮夸或匠气的拍品中，它如同一股清泉。
苏韵认得这幅画。这是顾宴辞母亲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了。
“三百二十万！”又一个竞价声响起。
顾宴辞依旧没动，但苏韵清晰地捕捉到他搭在扶手上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一下。那是一个势在必得的信号。
拍卖师的声音拔高：“三百二十万！还有没有？三百二十万第一次……”
就在拍卖槌即将落下的前一秒——
“四百万。”
一个慵懒、清亮，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清晰穿透全场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苏韵甚至没有举牌，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拍卖师的方向，红唇轻启，吐出一个数字。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顾宴辞的侧影，仿佛只是随口报了个无关紧要的数目。
全场瞬间一静。连拍卖师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四……四百万！18号苏小姐出价四百万！”
顾宴辞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终于有了明显的动作。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像淬火的刀锋，精准地刺向苏韵。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苏韵迎着他那能冻结灵魂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她终于慢悠悠地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纤细的手腕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顾总，”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也飘荡在寂静的大厅里，尾音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
“看了太多……精心包装的赝品，眼光被糊住了？”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台上那幅睡莲，红唇吐出的话语却字字如冰锥，直刺顾宴辞最隐秘的痛处，
“这幅画……”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欣赏，“我收了。”
“哗——”轻微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响起。谁都听得出这“赝品”二字意有所指，却无人敢深究。
顾宴辞的脸色在璀璨的灯光下，下颌线绷紧如刀削。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攫住苏韵，里面翻涌着暴戾的寒流，仿佛要将她撕碎吞噬。
半晌，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稳，却像裹着冰碴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冰冷的审视：
“苏小姐，”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情人齿间碾磨过，“又想玩什么？”
苏韵脸上的笑意加深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她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纤细的脚踝下，那只昂贵的高跟鞋，尖细的鞋跟如同女王权杖的尖端，带着一种缓慢而刻意的磨蹭感，轻轻擦过顾宴辞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裤脚。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针落可闻的大厅里，竟显得格外清晰、暧昧。
顾宴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
苏韵微微倾身，靠近他，红唇几乎要贴上他冰冷的耳廓。
“玩点真的。”她轻笑，声音如同羽毛搔刮在神经末梢，“比如……教顾总看看，”她的目光扫过他紧抿的薄唇，最后落回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掌控欲，
“…什么才叫真品。”
“五百万！”顾宴辞猛地举牌，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不容置疑的暴戾和势在必得！
苏韵却像是没听到那惊人的报价，她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瞬间敛去。就在顾宴辞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牌子也同时举起，声音清亮如碎冰，毫不犹豫地压上：
“六百万。”
数字报出，她才缓缓侧头，迎上顾宴辞那双含情眼：“顾总，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呢。”
她仿佛在享受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将他架在火上炙烤的盛宴。
“六百五十万！”顾宴辞的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怒火。
“七百万。”苏韵的声音紧随其后，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的寒冰。
“七百五十万！”顾宴辞的指关节捏着竞价牌，已然泛白。
“八百万。”苏韵的红唇轻启，报出这个数字时，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残忍。她欣赏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海狂涛，那让她想起前世被他掌控、被他用那些“阳光”愚弄的自己。现在，角色互换了。
价格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两人毫不退让的厮杀中一路飙升！
每一次顾宴辞的加价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而苏韵的跟进则如同精准的毒刺，不疾不徐，却刀刀见血。
拍卖师的声音已经激动得变了调，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充满火药味的天价角逐惊得目瞪口呆。
“两亿！”顾宴辞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数字。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最后的疯狂警告。
苏韵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更加炽亮，如同燃烧到极致的星辰。她清晰地看到了顾宴辞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被逼至绝境的疲惫和……一丝痛楚？
那痛楚让她心尖猛地一颤，一股尖锐的快意和更深沉的、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同时攫住了她。
苏韵深吸一口气，举牌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声音清晰地响彻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