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那声尖叫明明是自己的，但听上去又尖锐到不像是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
裴森榆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这一声惨烈的尖叫刺穿了。
这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只是梦里的他在尖叫。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内冲出来一样剧烈跳动着，呼吸又紧又急。身子更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所控制，僵硬麻痹了一半。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裴森榆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这时才察觉，让他半边身子麻掉不是因为有什么诡异事件的发生，纯粹是由于白雨躺在他身侧，压住了他一条胳膊，他被压的发麻而已。
裴森榆的惊醒并没有影响到熟睡中的白雨。虽然以裴森榆现在的角度并不能看到白雨的脸庞，但他依旧能感受到，白雨睡在自己的怀里，均匀地呼吸着。
可是，
即便如此，
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确认一下白雨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他掀开了一些被子，伸过另外一只手，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试探白雨是否还有鼻息。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细胞都在催促着他赶紧去确定一下白雨是不是还真的活着――还好，白雨的呼出来的气依旧是温温热热的；还好，白雨还是活着的。
噩梦的画面过于真实血腥，毫不意外地影响到了裴森榆的心态情绪。
但确认下来白雨还是活着的感觉实在太好，裴森榆也顾不得自己突然大力的举动是否会弄醒白雨，就转身紧紧地抱住了白雨。
白雨担心着裴森榆的情况，并没有睡得很熟。虽然没有察觉到裴森榆醒了过来，但当裴森榆这么大动静抱住自己的身后，白雨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了？”
白雨的声音是这么好听，裴森榆莫名地感动到快要落泪：“我做了个噩梦……”
“嗯？”妖怪很少做梦，白雨也是，“那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裴森榆说不出在梦里白雨死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用言语说出来都太残忍，于是改口，“……我梦到自己死了，从胸膛到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
可对白雨来说，他即便听到裴森榆说的是他死了，也不希望是裴森榆自己死了啊。
“梦都是假的。”他也抱紧了裴森榆，伸出自己热热的手，抚摸裴森榆的脸颊，“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森榆的手掌温度冰凉，他握住白雨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才感觉像是有了支撑自己的能量，他强行挤着苦笑：“如果我死了，应该也会变成鬼吧，不知道那时还能不能跟你这个小妖怪在一起……”
白雨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听到你想跟我在一起，我是很开心……但是啊，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真的假的？”
“是真的。”白雨很认真地说道，“不管是什么，死了就是死了，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但是你一定不会死的！”
“人都是会死的。”
“……反正你现在肯定是不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白雨搂住裴森榆的脖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因为这件事情带来的沉重影响，裴森榆有好几天没出门，一直待在家里休息。但每晚总是噩梦相伴，他难免支撑不住。直至后来去找了两次心理医生，才逐渐从这场阴影中出来。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裴森榆收到了警方的联系。
对方在电话里告诉裴森榆，这桩事件是先前被逮捕的连环杀人团队做的，他那晚遇上的受害者刚好就是上次被杀害的几个女孩子的其中一个。但至于尸体为什么会过了好几天才出现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目前还没有切确的结论，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他们告诉裴森榆这些，无非就是希望裴森榆不要在这件事情得出定论以前就到处言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恐慌。
裴森榆挂了电话后，竟然还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想到，在听到凶手是人类之后，他的反应竟然会是松出了那一口担忧的气――他不会明说，但在心里还是怀疑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会不会是妖怪做出来的。
好在结果不是。
好在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被迫多了一个戒备害怕妖怪的理由。
不过与此同时，他看向白雨的眼神里，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愧疚――虽然他从未怀疑过白雨，可他知道，其实从内心深处最诚实的地方出发，他对妖怪，还是有些难以消除的偏见。
他在家休息的这几天，白雨的表现一直很好，又听话又安静的，一次脾气都没有发过。
这么想着，他只觉得对白雨的愧疚更深。
于是向白雨提议说道：“今天天气很好，我们要不要去水族馆？”
“嗯？”白雨惊喜地看着他。
“你不是最喜欢水族馆了吗？我们不是也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说好了要去一次水族馆的吗？”
白雨回想了一下，在好几个月前的记忆里，他们的确有过要去水族馆的约定，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搁浅就搁到了现在。
“嗯，好啊。”白雨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要能跟裴森榆在一起，去哪里他都开心。
因为是工作日，当天在水族馆里的游客并不多。
而能跟裴森榆一起出门游玩让白雨的心情大好，下车时就差蹦蹦跳跳起来。他先拉着裴森榆在水族馆附近的甜品站里买了一个冰激凌舔着以后，才心满意足地进去水族馆。
裴森榆并没有像白雨那样对水族馆如此着迷，但这次出来，也的确有种放松了心情的温和感觉。
他们下午才出门，到水族馆刚好是馆内表演开始的时间。
观众席上的人数并不多，大多也是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子坐在这边观看。
裴森榆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四口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感触，因为白雨平时的行为就跟个孩子似的，他相当于天天在带孩子。
可对白雨来说就不是这样了，他最近对“生小孩”这件事情特别敏感。出门又看到好多带着小孩子的夫妇，此时就偷偷凑近了裴森榆一些，靠在裴森榆肩上，用手挡着嘴轻轻地道：“好多爸爸妈妈带着小宝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