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行,为了跟寒儿一路,他也得赶回来啊,何况在萧秦仪那个满腹机诡的人手下,他要死的多惨就有多惨。思绪未回,秦大公子身体就先已奔了出去。
k儿想到红梅是没得看了,这一月闷在马车里,他都快长蘑菇了,不禁梨窝上都泛起失落。
“可是马车上闷了,”祁王突然开口道,“随本王骑马,先去定边赏梅,可好?”
“啊?好,好,好……”反应过来的k儿连忙应声。
被祁王冷落良久的坐骑骐骥,此时正昂颈悬蹄,几欲脱缰,马背上玄衣貂裘的祁王将裹得只剩一双剪水明眸的k儿紧紧箍在胸前,勒缰微松,骐骥便已踏影绝尘,逐电追风。却是惊得k儿恨不得把自己揉进祁王怀里。看着拼命往自己胸怀深处挤的小人儿,祁王觉得,骐骥,甚好!
虽说定边修整,却是城外安营,与民秋毫无犯。是夜,诸将照例在帅帐奏报相关事宜,但见祁王坐在长案前,边听边随意翻阅公文,偶尔下达新的指令。近日本也事少,未几便已议完,众将业已散去八・九,仅剩几人或是祁王另有安排,却听到寒刀来报:“启禀王爷,定边郡守言复求见!”
“让他进来吧。”祁王信手翻着暗探送来的密信道。
“下官定边郡守言复,拜见祁王殿下,王爷千岁!”言复方进,纳头便拜。
“无需多礼,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祁王放下手中信件说道。
“回禀王爷,虽说狄戎现在依旧是郁久闾氏居大,可是老汗王久病,硕,睿两王子相持多年,早已外强中干,现在,阿伏干氏,浴浑氏,拓跋氏,尔棉氏,斛律氏日渐强大,都想称霸草原,现在各部族的联盟也不过是用女人维持的貌合神离罢了……”言郡守细细说道。
“今年草原雪灾,各部都不容乐观,他们虽是同床异梦,却都想来我靖宇分一杯羹,这南下的决心恐怕是空前一致吧。若想让他们同室操戈,怕还需要一个契机。不过,草原民族敬勇,若不重创他们几次,难以使其真正臣服。可是狄戎长于骑射,往来不定,难以歼击,若是大军深入,怕是这荒原漠北,气候险恶,足以拖垮我军。”崔颢接着说道。
“契机嘛,本王可以推他们一把。至于重创,着实不易,却也可以分而食之。”祁王忽然开口道,转而看向言复,只见本是芝兰玉树的风流才子这几年愈见虚弱了,本是南国士子,却要长守这苦寒之地,便道,“信之(言复,字信之。)辛苦了。”
“王爷厚爱,下官惶恐之至。当年王爷活命之恩,知遇之情,下官没齿难忘,何况,守一方安宁,本就是下官一生所愿,何以言苦!”言复惶恐拜倒。
“起来吧……”
祁王话音犹在,便已听到一道清灵的声音划破帅帐,“王爷,您看这梅花……”拿着半幅红梅图的k儿从内帐奔出,见众人看他的神色错愕严肃,一时顿在原地,嗫喏踟蹰,“我,我,我看大家都走了,我以为,议完了……”
祁王的帅帐议事厅,本也没有哪个敢擅闯,纵使有人,也被布防严密的明卫、暗卫当场拿下了。可我们k儿并非从外闯入,而是从祁王的内帐出来,所以还真就这么轻松得进来了,只是这擅闯之罪……
“过来吧,议完了。有事?”祁王却并不以为忤,对k儿招了招手,道。
听闻祁王如是说到,众人只是暗自心惊,虽是心思百转,却都面上不显,只是心下各有一番盘算罢了。
“定边的红梅着实不俗,本想着疏影横斜足以入画,可我画来画去,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王爷帮我看看吧!”k儿把半幅画铺在几案上,说道。
但见半枝寒梅,枝梳影斜,却也笔触凝炼,清丽空灵。若说少什么,或是小人儿太过温润,笔下终是少了些梅的孤寒。
“k儿画得很好,本王并不善丹青。”祁王开口道,对上k儿期盼的水眸,终是不忍拒绝,“好吧。”
但见祁王提笔,急皴慢点,俊逸洒脱,补全了k儿那半幅残梅。虽说寥寥数笔,却是凌霜傲雪,劲骨铮魂,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度。
是谁说祁王不善丹青!?众人心中暗叹。
“对,王爷的梅花才有梅的风骨,王爷教我~”小人儿叹道,声音里浸染了崇拜,晕开了撒娇。
“好。”祁王揽过k儿,执手落笔,轻勾慢转,细细描画。
但见烛深摇曳处,玉人相依影相逐。叠手交握丹青笔,描罢梅花又染竹。
众人相顾,兀自悄悄退出。
肆虐了半月的风雪终于停了,可就是这雪霁初晴的天气最是酷寒,自从那日赏梅后就日日惦念骐骥的k儿终是被祁王拘在了马车上,研习兵法(小祁,你确定是研习……呃,兵法?)。
却说被王爷遣去贺兰的秦大公子取道乌审,直斜向北,星夜兼程,终在十日内赶到,却见衣袂飞扬的秦大公子不顾风尘仆仆,依旧与凝风滞雪的英护卫并辔而行,遥遥望去,这千里雪原之上,红衣似火,蓝袍如冰,倒也赏心悦目。(若是走近了,看到黏腻的秦大公子一遍一遍的被英护卫甩开,估计就再无美感了~)
“报~”前方斥候军来报,“启禀王爷,怀朔守军前来求援!”
“带上来。”祁王跃下马车。
但见一浑身是血的都尉被扶了上来,扑身拜倒,“王爷!快救救我们将军吧!”
“先说战况。”祁王神色沉稳。
“狄戎大军五日前突然发起袭击,仅一日便已血洗九原,大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我军退守怀朔,现已苦守三日,怕是再难支撑,求王爷速速驰援啊!”但见那都尉说着便倒了一口血。
“把他带下去救治。”祁王转身又对众将说道,“英寒,方旭,伍北望。”
“末将在!”三人齐道。
“你们三人各领两千精骑,随本王先行。”
“末将遵命!”三人领命。
“秦朗,崔颢,你二人率大军随后,奔赴怀朔。”
“末将遵命!”二人答道。
“王爷,这,您只带六千骑兵,会不会太少。”秦朗犹豫道。
“兵贵精,不在多。且骑兵突袭,在于奇速,多了反而赘余。况战马本就不多,且在西北马场。一时难以调度。纵是战马齐备,未经训练,也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罢了。奔赴疆场终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祁王负手而立,又道,“秦仪暗调的第一批兵马也快到了,暗夜,传本王密令,令其径直奔赴阴山,暗伏天马古道。”随即交给暗夜一封密信。
“是!”暗夜领命即行。
众人皆去准备,祁王不禁回首,望向马车,看到小人儿扒开车帐,露出半个脑袋,脸上渲染着与之并不相宜的凝重。祁王心下异样,竟也解释到:“前方战况险恶,不宜带你,你且随大军前行。”
“儿遵命!”虽是学得不甚准确,精致的玉脸上却是军中将士的庄严。其实这次着实是祁王会错了儿心意,他出来,并非是要求随军先行的,他只是担心祁王。虽说儿年纪尚小,而且,刚进军中便得祁王庇护,对于军中纪律、规程并不甚了解,但是小娃子却也乖巧懂事,知道轻重。儿纠结良久,终是说到:“王爷……”
“嗯?”祁王回眸。
“一切当心!”话一出口,竟染上情意殷殷,对上秦朗玩味的笑容,吴小公子俏脸一红,缩进马车里去了。
“好!”声音里浸满了与这金戈铁马并不相称的柔和,再次看向马车,围幔重重,哪里还有那张梨窝清浅的玉脸。祁王回身下令,“冷剑,你领十二明卫,夜角,你帅苍龙七宿留守大军,保护吴k。”言罢,翻身上马。
“是!”二人齐道。
调度完毕,六千精骑,严阵以待,一触即发。随祁王一声令下,万马奔腾,旌旗猎猎,马鸣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