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走吧。”赵旭拍了下李F曦的手背，突然站起身。

李F曦正全神贯注地去听廖教授和学生的问答，惊讶地看去。

他指了指前面，问道：“不继续听？”

赵旭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耀眼的屏幕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没有必要，走吧。”他朝李F曦抬抬下巴，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李F曦只好撑着椅手站起来，大步跟上快要走到门口的赵旭。

“为什么突然要走？”过了好会儿，李F曦忍不住问。

自他从赵旭口中得知关于廖元松这个老家伙的事情，疑团就一直困扰着他。还没等他厘清其中的蛛丝马迹，结果又被赵旭喊走了。

赵旭朝落后自己一步的李F曦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摊开。李F曦犹豫了半晌，把自己的左手搭了上去。赵旭满意地蜷起手指，把那粗糙修长的手包在掌心。李F曦被赵旭牵着手，他不得不加大步伐，最后和赵旭肩并肩。

赵旭这时候才说道：“我带你去走后门。”

李F曦歪头笑了下：“你后门真多啊。”末句的尾音还压低拉长，像是琴弦被轻轻地挑开。

赵旭说：“嗯，为了你。”

“赵旭，跟你商量件事。”李F曦收回视线，望着走廊的尽头道。

“嗯？”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说这些特别肉麻的话？”

“不能。”

李F曦把自己的手往回拽，嘴上嗤笑了声：“啧，你这人简直神经病。”

“你换个条件。”赵旭牢牢地握住，任李F曦怎么都挣都挣不开。

“算了。”李F曦又迈开一步，却发现赵旭停在了原地。

赵旭黑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而拇指的指腹正上下地描摹着他的指骨。

“阿曦，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他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毫无任何铺垫，但李F曦偏偏明白赵旭在问些什么。只是，他依旧颇有些不解。不仅是现在，还有之前的许许多多，赵旭都在尝试着补偿自己，可他也从不欠自己什么。如此明显的负罪感令李F曦百思不得其解。

李F曦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赵旭说：“那等你想好，一定要告诉我。”

“我都说了，这些肉麻兮兮的话就别经常挂嘴边。”李F曦无可奈何地动了动手臂，示意赵旭快点带路。

赵旭牵着李F曦，继续向前走：“阿曦，你脸皮薄。”

“是你脸皮太厚。”李F曦暗自翻了个白眼。

明明两人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赵旭的脸皮能比城墙的拐角还要厚？

在他们进行着一来一回无意义的对话时候，赵旭带着李F曦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大门。门口站着两名身材壮硕的低阶军人，李F曦漫不经心地各扫了眼，确定他们都是普通人。然后，李F曦看了眼紧闭的红木大门，隐隐约约猜到了接待厅里的人是谁。

他们应该是认识赵旭的，立刻恭谨地敬了个军礼，脚往里用力地一靠伴随着响亮的叫声：“少校！”

赵旭稍微颔首示意，问道：“廖元松教授在里面了吗？”

这时候，李F曦的食指悄悄地挠了挠赵旭的掌心。赵旭的手一僵，接着手握得更紧，李F曦的手指也没法继续作妖。

“在的。”其中一名军人回答，“少校请进。”

另外的军人替他们推开了木门，跟在赵旭后面的李F曦眼看着门缝越来越大，不由得朝赵旭贴得更近。

“紧张？”赵旭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李F曦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勾起一边的嘴角。赵旭见李F曦还有那心情拿来挑衅自己，也就没再多说了。

接待厅有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光线星星点点散落，甚至还能看到稀疏的灰尘在飘动。一名双鬓发白的老人背对着他们负手看向玻璃窗，他的腰板就像一棵松柏，哪怕年岁老矣但威严依旧。

他们两人后脚刚踏上地毯，身后的大门就发出清脆的一声“咚”。李F曦下意识地回头看，清楚地听到门后原本值守的军人走开了。他估计那两人应是换了个离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守着。

“坐下吧。”少了麦克风，廖元松此时的声音没有演讲厅时候的那般空荡。他缓慢地转过身，而此时，李F曦也才近距离看清了这名老教授的样子。

光影投在了廖元松眼角的鱼尾纹上，一深一浅，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而镜片后的目光宽容大方，似乎能容纳万事万物。总说相由心生，但也就是这看似慈祥和气的老人，会曾经提出过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论述。

廖元松亲自给他们两人倒了茶，青青绿绿的茶叶在水滴摇曳。

“你倒是好久没来看我这老头子了。”他坐到赵旭和李F曦的对面，说道。

赵旭笑笑说：“自从廖教授您离职，我想找您也难。”

李F曦用余光看了几眼言笑晏晏的赵旭，觉得这人的演技堪称一流。

廖元松开心地哈哈大笑：“我也好久没见到思F了，最近她身体状况可好些了？”

“母亲她近两年好了不少。”赵旭说，“她这几年都不忘您的教导之恩，前段日子听说您要回来，还念叨着要来看您。”

廖元松拿起茶杯，摇头道：“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让你母亲好好休息吧。”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镜片后的视线指向坐在赵旭旁边的李F曦：“不用紧张。”

李F曦怔了怔，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他礼貌地说：“您好。”

廖元松笑着问赵旭：“这孩子是你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