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欠东风
我们步出卡姆顿私邸的大门,投身于贝克街沁人心脾的夜风中。从那座窄旧的老房子出来之后,一切都让人觉得格外的清晰而舒缓。我深吸了一口气穿过街道,华生紧随在我身后。
站在221B门外的台阶上,我停下来,看着后边的他。在朦胧的街灯下,我说不清他眼睛里闪烁的到底是激动的光芒还是晶莹的泪花。我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停下来,转过身,他跟着我站在身边的台阶上。
“准备好了吗?华生。”我问,就像今晚早些时候离开他的房子的时候问的那样。
“好了,福尔摩斯!”他的回答充满了雀跃的兴奋。
我把手放在了门把上刚准备开门――
我们亲爱的房东太太猛地把门拉开――用力过猛――我差点摔进了门厅。当我踉踉跄跄撞上了门内的墙时,我听见华生在背后相当不给面子地窃笑。
“小心最后一级台阶,福尔摩斯,它可是很长的一级。”他边说,边抛给我的――我希望很快就是我们的――沾沾自喜的房东太太一个祝贺的表情。我生气地皱起眉,当然只是开玩笑――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事情能真正让我皱眉的!
“华生医生,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先生。”她热情地说。
华生,永远的绅士,脱帽行了个礼。“您看上去依然美丽如昔,哈德森太太――即便是在福尔摩斯先生早些时候带给您的惊吓之后。”
我用手肘警告似的捅了华生一下。哈德森太太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回身给我的朋友一个甜美而无辜的表情。
“我们能关上门吗?哈德森太太。”我问话的声音带着恼怒。
轻轻嗤了下鼻,我们的好太太关上了门,把我们两个单独留在走廊里。我把我的外套和帽子挂在架子上,然后把华生的也挂好。在楼梯前,我们互相凝视了对方一会儿。
“您先请,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逗弄。
“谢谢,华生医生。”我回答,艰难地保持着扑克脸――我们的生活一直像这样充满如此多纯粹的乐趣吗?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冷酷孤僻的性格真的随之改变了?
这个哲学问题还是留给其他时间去解决吧――例如正巧没有案子需要解决又碰上伦敦淫雨霏霏或浓雾重重的某天。至于现在,我正满心欢喜地和我最最亲爱的朋友踩着这些――多少来着?十七级?――台阶,它们直通向起居室,那个对于我们两人来说都是充满了千百回忆的中心所在。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楼梯顶上。
“十七。”我听见华生轻声在我背后说到。
“早知道你会数他们,我就应该抽掉一级。”我开玩笑地说,带着他走过我卧室的门来到紧闭的起居室门外。
我们在门口停下,我看着他。“多久了?”我问。
他的眼里笼上一层阴霾,想了一会儿:
“91年5月15日。”他最后低声说,“我回到英国一周后。因为并没有举行公开的追悼会,所以哈德森太太想举行一个私人性质的,她询问我,我主持的。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栋房子。”
“那,我亲爱的老朋友,”我轻声说,“可以吗?”
他点点头,眼中的悲伤转变成一种深深的激动。
我用力推开门,和华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哈德森太太已经升起了火――考虑到冷风会从被打破的窗子进来――这实在是太求之不得了,而且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愉悦的明亮温暖中。我们两个就这样站在那儿足足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