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血盟
运河江面上,两支同样挂着双蚊龙战旗的船队肃然对峙。
帅船被景言劈断了帆桅,随风越江而出,逐渐接近常盘城外四座防守高台――
“你说什么t青原危在旦夕t”
皇太子尚未收剑,独自一人立在帅船之首、威武直如绝世战神:
他没对平叛军下令闯关,林辉亦不敢贸然攻向景言。一时间,全城人都在目见那船逼近而来,却又没士兵胆敢再搭箭上弦。
“陛下指控少将策动谢家余党的谋反阴谋,连发了多道金牌,要他孤身回京面圣认罪。”林辉急喝:“我们不明不白就被打上逆贼之名,如果朝廷再清剿应龙军、只会重蹈谢氏一案误害忠良的覆辙u殿下、请您明辨是非,放过城内二万兄弟u”
景言心里剧沉:
叛兵是明打为谢家平反的旗号,青原身份在此时尤其敏感;自己在离城前下命让他前来两湖,其实便是将他留在身边护其周全。
然而现在,帝君竟然绕过了自己、直接将其召入平京u际此厉兵秣马的时刻,这无疑是逼应龙军笼里作反,徒令局面一发不可收拾u
“我从没打算对应龙军兴师问罪,更不会要你们蒙冤死在这里。”景言厉声怒喊:“但若你真的将平叛军拒诸城外,便坐实了青原的叛国罪名,他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危险u”
帅船此时已将四座高台抛在后方,水闸却仍然拦住入城之路。
“殿下u末将一向信您,但这一次,我不能将兄弟的性命随便交出去u”
――他竟然坚决不让景言进城u
帅船顺流乘风、转眼更是加了速,掌舵手当即全体拨桨、急速x止船身。
景言一声断喝:“撤桨u”
船上士兵全体骇然相望,却见皇太子收剑归鞘,缓缓展开双臂,傲然扬首直视林辉:
“我现在便把命交在你手上,”景言眼中掠过凌厉雪亮的光,“就看你到底信不信我。”
他让士兵放任帅船前冲,却竟然还悠闲得可以,甚至跟身边的副将打趣:
“你们统领和我说过,应龙军每艘战舟都稳如坚石,不知道他的船能不能当攻城柱来用t”
若不是皇太子的军令如山,估计船上士兵都赶着去跳河了――
到水里还能跟鱼拼命,撞上水闸那是他娘的死无全尸好吗u
数百兵士都聚在甲板上,耳边响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颂唱:
只要从了皇太子、名留青史绝对不是梦u
水闸从前方漆黑的一点,迅即放大成一个巨型铁栅,彷佛在对帅船全体将士微笑招手:
少年,为国捐躯吧,国家的忠烈园等着你。
“运桨――u”林辉对帅船的士兵戟指大喝:“快把船停下来u”
全体士兵泫然欲泣:
能停就一早停了啊uu你来敲昏皇太子试试uu
“我和青原把你们看得比命还重,我敢为他撞上去,你说我会带兵来毁掉你们么t”
――帅船失帆毁舷,与水闸之间已经再无缓冲。
实木以这种速度撞上钢铁、与鸡蛋跌落石地无甚分别,而站在船头的皇太子,将是第一个被水闸绞成肉酱的人u
皇太子总在用生命去胡来,这个时刻、也在用生命去维护他们的统领u
船上的应龙兵豪情壮起,无视几息后将会把他们撞得粉身碎骨的水闸,一致对主帅下跪:
“愿随殿下赴死u”
那一声的气势直吞江河,帅船挟着巨浪拍打水闸,似要将皇太子完全淹没在内。
林辉双臂一振,喉间爆发出嘶吼――
“拉闸――uu”
顷刻间,城中无数兵将都扑向控制水闸的转盘,齐声发喊,奋力转动绞索――
数百人不顾撞得头破血流,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把闸拉起u
上千斤的铁栅徐徐升高,金属的冷光映着景言的冷冽俊容。
铁柱尖端在他头上呼啸而过,撞碎了上层船舱,实木摧折、庞大的船身部分颓然倒下,眼看快要压落甲板,景言反手一剑、竟用“七重杀”的劲气硬将破舱推去水面u
战船已是破烂不成形,却在最后一刻闯过了水闸。
x那之间,城内外一众军将仰天长呼,林辉松一口气,几乎在城墙上脱力跪地。
――皇太子全身被浪打湿,银甲滑下一地的江水,终究是毫发无伤。
“看来这船要交给青原再改装、才能当作攻城柱啊。”景言微微一笑,“谢谢你们信我。”
停在常盘城外的平京水军开始前行,陆续越过水闸。
林辉神色怆然,握刀于胸前,以军礼对皇太子回以歉疚。
――这队平叛军凭着景言一个豪赌,最终竟可兵不血刃进了城。
“陛下已经下了御旨,要其余十一位王爷火速带兵到平京勤王。”应龙军将领低头歉然道:“所以看到殿下的帅旗,末将还以为您是奉命来攻打常盘城。”
――进城之后,景言立令应龙兵抢修战船,与林辉在总管府内闭门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