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刀、浪人、柔情 - 乱世修罗道 - 緋村天水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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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刀、浪人、柔情

前方的平京战场号角连绵、硝烟不绝,而被都城屏护的大片江南,也弥漫着末日的凄惶气氛。

安若然以重兵封锁湘江西行平京的一段水道,对商船、客船等都进行严密盘查,除了联军的补给船只,任何人等均不得通行湘州,这段运河近年已是人烟绝迹。而随着南北之战愈趋激烈,长江以北的帮派也与春日楼断绝来往,在长安、洛阳等城的分舵被连根拔起,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帮再无号令群雄之势,只能保住南方一隅之地,在郑军占据的两湖地区甚至被牵制到动弹不得。

――就是在这样的考量里,青原离开平京后没如常理推算般潜入湘地、然后沿运河扑向两湖东南和江西交界的琼州,反而是舍易取难,先是领头采陆路南行,翻山越岭了四天,路经了无数受联军掠夺而废弃的村庄,才终于在今夜抵达温焦镇。

温焦镇位处偏僻、已在两湖西南的边陲,并非现在运河途上的重要据点。可是在南楚前后七次的运河大修中,温焦镇曾经是连接大亨渠的渡口所在,只要船只从此镇出发往东行两日,便可由大亨渠转出沅江主段,顺流而下通向余杭,其中一个途经的地方正是琼州。

两年前联军已经攻下温焦镇,然而敌军主力都放在平京城外,镇里兵力薄弱,除了晚上戒严时的巡哨外,其他时候也不见军队的踪影。

青原一行人在傍晚到步,以普通农户的乔装潜入镇里。

一处宁静的清平僻镇,如今竟变成了焦土荒野。从街外看去,商m和院宅十有八/九都已G空。偶尔有孩子的哭声从街巷深处传来,不知道是因饥饿缺食、还是家里又有亲人困苦离逝。

“几位大爷行行好,我们实在是无米粮可缴……”

难得走过尚有百姓留居的石坊,却见前门敞开,屋内虚虚荡荡,只余一堆被砸烂的木桌椅散落在地。那老伯巍巍颤颤的跨过门槛,在屋前垂泪下跪:

“我们一家八口,都活活饿死五个人,有老伴有孩子,真的再G不起这人命……”

“哎呀u您们到e处去吧,咱家连柴房也没柴了……”

“我这女儿还不满十岁,求求您们e带走她啊u”

那些在夜幕里上演的,全都是不忍目睹的惨象。

镇上的年轻人都被掳作战奴,看着亲人被强行拖走的百姓都知道,等待他们是战败者的命运,男的被当作塞外牲畜劳役,女的逃不过被敌兵连番玷辱。对每一处曾攻陷的城池,联军隔三两月便会巡村索粮,镇里剩下的老幼都饿至瘦骨嶙峋,有些病倒在路旁无人问津,有几户已经传出一阵阵恶臭味――

摊在眼前是己国同胞,却同时是人间悲剧,鲜活地坐着、站著、挣扎著、垂死著,仿佛把他们逐个剖开来,都是一篇又一篇对战争的血书,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控诉。

春日楼子弟都是江湖男儿,激愤冲击他们全身上下所有神经,只想抄起兵器与联军决一死战、把侵略者彻底从国土赶回北方;而早就投身沙场的一行应龙军士兵,却比他们更多一层无能为力的痛――

空有壮志,难挽家国,是他们的错,却又是谁铸下的罪t

他们走过许多呼号的平民,可是镇里戒严在即,明教杀手随时在暗地窥探,他们不能有片刻停下来,只能将一切悲屈都强忍下去,继续此行赶路的脚步。

“将军,我们今晚在这里留宿吗t”手下士兵问。

青原稍稍抬头,露出一直藏在笠帽下的大半脸容。

“聂护法有什么提议t”他反问身旁的男人。

聂靖川把赤刀收在w衣里,此时两袖无物,只是紧紧用蓑衣裹住怀里的人。

“一切按将军的意思而行。”

“我的意思,就是交给你们两个来做决定。”

他们是闭气潜游离开平京的,临近入冬,江水透寒得刺骨,就在游了十里上岸之后,栎木已有寒气发作的征兆,之后日夜兼程赶路,更令毒性加剧恶化。青原就是知道他的情况不能再拖,才会选择在临近戒严的时份入镇。

栎木强自撑起了上半身,使力将聂靖川推开:

“这里是联军的占领区,我们多待一分,就多一分暴露在敌人箭锋下的风险。”

他被毒气侵脉煎熬得紧,整个人在哆嗦发抖,只是靠一股意气支撑。聂靖川看在眼里心如刀绞,恨不得是自己代他受这种折磨,又气自己百般宠护、只差没像精瓷一样供著的人,怎么就能如此不懂爱惜身体t面子和骄傲重要,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的命来得重要t

他对青原低道:“栎木寒毒发作,不宜再风餐露宿,需另觅静处让我运功替他缓解寒毒,我想今晚在镇里落脚。”

栎木却缓缓摇头。

“我一人安危事小,求援之任事大。为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在镇外度过一晚,明早才探查渡口罢。”

青原[起眼目注荒村,犹如一只在野外窥伺的猎豹。

“你的安危不是小事,少名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一定要让你们回到他身边去。”他复又压下笠帽,“聂护法,我们去渡口附近看看吧。”

聂靖川看了栎木一眼,将他交给手下子弟,转头走向青原。

“谢谢。”

青原善意的点了点头,聂靖川握紧了蓑衣下的刀鞘,领首往渡口方向走去。

――他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浪人刀客,赤刀在手、万夫莫敌。此刻的意思,便是有什么意外、全由他聂靖川一人担待。

青原在夜色中扬起唇角,大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现在可是打仗的年头,当兵的跑不过平民,我这兵当来何用t”

聂靖川已然回复从容,在这等凶险危关,仍然保持骨子里的洒脱不羁之风。

“将军不当兵,不妨来投奔咱们春日楼――”他朝青原咧嘴一笑,开始滔滔不绝的道来:“既有鄙人为楼主鞍前马后,您当个楼主夫人也是大有前途啊。”

青原不禁翻了个白眼。

“等仗打完之后,我跟栎木定会替春日楼东山再起,不过那个时候,您能不能让楼主给我点买酒钱t”

“……我真是脑子进了水,刚刚才想认你做兄弟。”

翌日近中午时份,他们在渡口等来了天未亮便乔装外出的聂靖川。青原见他带着一大袋药材上船,不禁瞪大了眼叹为观止――

在战乱之地,药比黄金还要稀缺难求。能在一个荒镇上张罗好这些,这春日楼左护法有的是比官府还大的本事。

温焦镇水道久未修缮,河床积了好几层极厚的淤泥,只有三数位船家敢在此镇摆渡。青原为了万无一失,先花银两雇了船,待离镇好一段距离,再把船家打晕弃到岸上。

凭应龙军和春日楼一行的精英船手,客船沿途稳如陆行。青原让出了船上唯一一间客房,闲来无事便帮忙和聂靖川一起熬药,悉心照料著P榻的栎木。

“他奶奶的u你们这群臭小子欠揍不成t”聂靖川高喊:“再多看一眼,下次e指望我请你们喝酒啊。”

――本来偷偷躲在门外围观的帮众,没多久便被无情驱散,只能在心中祝愿屡败屡战的左护法能够有零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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