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回程

初秋的夜风裹着远处的喧嚣，拂过薛观止微微发红的俊美面庞。

粗麻布帘被微风掀起一角，隐约能听见女子的低吟和床榻的咯吱声。

周满觉得自己又尴尬又有些发晕，正想俯首一礼，打算敷衍过去，就听得薛观止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你要回营帐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

周满胡乱地点了个头，虚浮着脚步正要走，她的腰间突然多了一只长臂。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酒意翻涌，周满眼神开始涣散，便没有出声拒绝。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被人裹挟着走了一小段路，随后又跌入了柔软里。

有温热的软布擦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又细致，周满却只觉得口干舌燥。

“水。”她闭着眼睛喊道。

顷刻间，便有人扶起她来喂了一杯水。

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眼眸微张，暖黄的烛火里一位俊美若谪仙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倏地伸手去捂那人的眼睛，想要阻挡他那道灼灼的视线。

“不要看我。”

她的手却被人拉了下来，有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了那里。

周满觉得有些痒，挣扎着将手抽了回来。

转瞬间，那些细细密密的吻落到了她刚刚才被水滋润过饱满殷红的唇上。

微微的酒气，夹杂着男人身上清冽熟悉的松烟墨香气，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晚风，裹挟着让人迷醉的温柔和不可抗拒的执着。

喘息声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响起。

她忍不住擡手，将他一头原本十分规整的乌发搅散弄乱。

他们靠得更近了些。

浑身似浸在滚烫的茶汤里，热意从相触的肌肤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空气似乎都有些干燥起来。

她的指尖用力地陷进他刚刚被揉乱的发间，隔着如墨的发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的弧度。

周满觉得自己似乎又醉了几分。

她放任自己沉醉于这片刻的恍惚，如踏云踩雾，飘飘荡荡在半空中。

帘布外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笑声，混着或轻或重的脚步，越过微风，飘进了营帐内。

周满的眼神霍地清明了几分，她伸手阻止了那只正往下游走四处点火不安分的手。

“等清醒一些——”她的声音像是被朝露泡过的丝线，又轻又软，尾音裹着点未散尽的酒气，微微发颤。

“我很清醒。”薛观止的眼眸低垂，眼底翻涌的情绪幽暗深邃，那只被她突然拨开的手有些茫然地垂立在她的腰侧，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渴求。

周满忍不住闭眼扶额，面上难得露出几丝羞赧，声音嗡嗡地道：“是我有些不太清醒。”

薛观止顿时后悔起当初自己说过的话来了。

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两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又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

只是，周满总觉得，薛观止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越来越直接。

好在，没过几日，除却必要的驻守防卫人员外，西北军大部队均整装待发，准备拔营回雍州接受封赏。

周满和薛观止一行人是与由宋琼音率领的主力先锋一同返程的。

相比起来时因粮草辎重无法疾行而不得不硬生生走了近两个月，他们这次回程的步伐显然要快上许多。

九月初从昆州出发，一路向着雍州的方向行驶，等一行人抵达雍州前一座城池望州时，还不足一个月。

眼见着离雍州越来越近了，周满的心也不由地有些激动起来。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件事要做。

趁着大军在城郊安营暂作休息，周满拉着宋琼音骑马来到了望州城一处十分热闹的集市上。

“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宋琼音挥了挥手上的鞭子，有些无聊地收回了刚刚瞥向两旁街道的视线。

周满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谁说的？我瞧阿音你啊还差一套压裙的禁步。”

宋琼音扫了一眼自己那身穿得有些发旧的衣袍，半信半疑，“真的吗？”

“走吧，阿音，一起去逛逛玉石店。听说啊，望州的玉饰可是全大梁都闻名的。”没带宋琼音应声，周满便拉着她的手走入了拥挤的人流。

等宋琼音发现周满一直在看小儿佩戴的玉环玉佩时，才恍然发觉自己被好友给哄骗了。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兴致满满，原来又是要给你家阿宜买礼物呢。”

周满一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