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清白
周满自然去打听了,于是她知道了在帮她洗刷冤情这件事情上薛观止出了不少力。
不管薛观止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做下此事,周满都不能不对他表示感激。
她没有犹豫,第二日便直接去了薛府。
可惜,薛观止近日都没有再回薛府。
好在,他院子里一位小厮追过来递给她一个地址,正是之前周满曾去过的那处别院。
她于是立刻动身前往。
已近酉时,周满本不该这么晚前来打扰。
但她白日里还要忙公务,近来就连休沐日都基本上在司里度过的,便只好大晚上贸然来访。
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
“大人还在外办案没有回来,不若娘子您在院子里稍作等待。”
来都来了,周满也不想半途而废,并听从别院仆从的话在廊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直等到近戌时,院外才传来一阵马蹄声。
周满还没待起身,仆从便已快步上前跑过去将她的到访告知。
“让你久等了。”薛观止将马鞭递给家仆,迎面走了过来。
周满忙摇摇头,但到底坐得太久,腰便有些发酸,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张笑脸来。
不待她说话,薛观止又开口:“是来问樊长庚那件案子的吧。”说着,又引着她进了屋内。
很快便有仆从端了盆水进来。
薛观止洗了手,又用巾帕擦干水分,方才坐到了她对面。
“想问什么?”他温和地看向她,全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那股冷漠。
周满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有查出谁是凶手吗?”
薛观止点了点头,“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尚有些细节待查证。”
见她眉头稍平,又接着道:“你放心,跟你完全没有干系。”
“那就好。”周满这下是真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忙又开口,“多谢薛大人前些日子的解救,没有您,恐怕我已经被冤死在牢中。”
薛观止不知为何却皱了皱眉,松开后似乎又有些懊恼,“怪我没有早日去将你放出来。”
“怎么会?”周满急忙开口,“我不过是关了两三日,也没吃什么苦头。”
薛观止似乎并不相信,觉得她大概是在安慰自己。
见他这般,周满哪还管什么身份礼仪,慌忙解释起来,“真的,我还在狱中结交了一位朋友。”
“哦?”薛观止这下来了兴致,笑着等她继续说。
周满这才想起来宋琼音的身份,便有些犹豫。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好几个侍女,端着热饭热菜上了桌。
“郎君,请用饭。”
周满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薛观止却让侍女再去拿了一副碗筷,“你若是想感谢我,不如跟我一起吃个晚饭?”
其实周满来之前已经在家吃过晚饭,但现下这般情形,她哪好再拒绝。
薛家的饭菜自是美味又精致的。
但周满此前鲜少有机会跟薛观止单独且这般平和地一起吃饭。
在宜州时是因为薛观止当时体弱,饭基本都是她送到他房中的。即便后来他身体恢复了许多,但那时他厌恶着她,吃饭时便极少坐在一处。
而如今,她和薛观止身份差距甚大,即便有沈夫人这层关系在,他们也很少有机会在一处用饭。
也因此,周满多少便有些不自在。
薛观止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挑起话头,将话题又引到了周满在狱中结交的那位朋友身上。
“说是朋友可能也不算,但那几日我的确与宋娘子聊了许多,也知晓了她不少事。”说到这,周满突然想到了什么,思虑了一会,才斟酌着道:“其实宋娘子跟我一样,都是被冤枉的。”
“是吗?”
以为薛观止是在好奇,周满连忙补充,“真的。我问过她,给阚罗部泄露军情的并不是她,她当时只是刚好看到了那封信,并没有拆开看过。”
说到这,周满又迟疑起来,她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多?
宋琼音的冤情显然跟她一样,是众所皆知的事,但那几千人身亡,朝廷总要找出个人来顶罪。而宋琼音这个宋家的嫡小姐,显然最是适合。
一来,她身为宋家人,自然很容易便能获取军情。二来,她不过一介女子,哪里会了解哪些东西是重要哪些东西是不那么重要的。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她宋琼音受不住敌军诱惑,以西北军军情为投名状。往小了也可以说,不过是宋家娘子女流之辈不懂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所以,都察院才会将宋琼音关在大牢里一整年不判死刑吗?
想通了这些,周满哪还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