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绮罗遗香【一更】 - 帝陵艳异编 - 疏楼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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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绮罗遗香【一更】

黑暗的深渊中,两个人匍匐前行,疲累到极致,却按捺不住心中的磅礴生意。

谢流离与宁茗互相扶持着走出帝陵……确切的说,这一块应当是皇后陵。

或许皇帝的墓穴也在此处,但随着前日棺椁入轨后的坍塌,也就无从得知了。

帝陵的一切掩盖在地上。而出得这洞穴,两人颓累之余,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被前方层层的官兵围住。

这才是真正的禁军十五万人,浩浩荡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戎衣下摆随风略动,便会扬起尘土、荡起声响。

鸟声齐鸣,谢流离与宁茗转身,才发觉他们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耀目的三足乌排成一排,如同太阳之九子,耀目而旋,白鹭声嘶,黑间鸢红目注视,在他们之下,其他珍禽亦突破禁制而来,天空被包围得密密麻麻。

宁升的弓兵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那展翅的信天翁队伍,正慌张地在天上鸣叫,过不久后它们更加惶急,天空上除了各式鹰隼,渐渐地飘落下一排排整齐飘逸如仙如幻的人儿们。

苏三在首,艳绝天下,其眼如杏,其唇如血。他手执钓竿,缓缓走到谢流离与宁茗的身后。众妖也裙裾飘飘然地跟上。

那乐氏家主哼一声,拿着绣扇在自己面前晃了一晃,“不就区区这么几个人么……还当有什么呢。”

宁茗的冷汗却有些下来。他找寻了半天,不见自己的母亲。他伸出手去,拉住谢流离,捏了捏她的手指。

谢流离道:“冷静。”

过得片刻,宁升坐在车上,被缓缓地推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座木囚车,里面囚着的,正是苏绮罗。

“娘亲!”宁茗大声呼叫,向她那处想要飞奔出去,谢流离拽住他的手腕,然而他已经有些发疯,便要甩掉谢流离箭步冲出去。

他的修为足够,想甩掉谢流离并不难。只是此时突然腰间被扼,低头一看,腰间不知何时已经盘上一只鱼线,将他勒住,一步也前进不了。

苏绮罗在那囚车中,满面苍白,发丝凌乱。但她端庄阖眼坐着。此时听到宁茗的声音,才睁开眼睛,虽然心中已经激荡万分,但仍然保持着冷冽和清醒。

她没有唤他。

中山道人就在这囚车的一旁,而与他一同站立的,还有传说当中尸解升仙的玉山师,此时正拿着一只火把,右手拿着一桶油。

仿佛下一刻就会将油浇在木囚车上,一把火烧掉。

宁茗大声嘶吼母亲,泪水顺流而下,转眼就模糊了眼眶。

谢流离向着宁升道:“你是打算作交换。”

宁升面无表情,没有正面回答,却已经默认。但他出口的却是:“谢国师与四皇子密谋夺取国之虎符,不惜做出悖逆人伦、掘墓毁陵、伤天害理之事!虎符为国家之本,诸将士听令,若此两人不交出虎符,便立即以谋逆之罪诛灭。而这苏绮罗,据中山道人与玉山师两位所看,乃为祸国妲己之千年妖精,并且还是四皇子之母。”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众将士发出惊呼,而因为宁升说话中气十足,那将士后排妃嫔宫人屋前所伫立的众人,也都听到这种话。从温妃到苏绮罗的粗使下人,都吓得瘫软在地上。

苏绮罗面如死灰。如今被说破身份,她只是脸色变了变,表情却一丝未变。她似乎已经料到了,因此也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宁茗仍想大叫,苏绮罗却突然睁开眼睛,郑重其事道:“狐媚一词古来用在女人身上,无非是因宠爱优渥而背负罪名。天下苍生其是妇人可祸乱的,而妇人又因何总被以狐媚蔑称?我与各家玄门同修炼于草莽,想到我们过去的情谊,心有戚戚焉。我是不是狐妖,只要火焚便知道。但诸位同修看到我的死,希望能够为我苏家正名,替我护佑我那可怜被栽赃成狐媚之子的儿子。”

苏绮罗知道,只能靠妖族来保护宁茗了。她与各族都是掩藏在人下生存过活,不说出身份,是至死的原则。所有妖族都能感受到她保全家族的这种心情,尤其是乐家那女家主,当初与她相熟的,如今更是掩面而泣。

苏三的唇抿得死,牙齿却已经在发抖。宁茗大声唤:“娘亲不要!娘亲不能死!我能救娘娘,我有他要的东西!”

“苏昭华别将话说满……”宁升故意叹息一声,“四哥与我手足情深,谢国师又是国之栋梁,朕是愿意网开一面的。只要此两人愿意将虎符交与我,那么,便不论苏昭华是什么,朕都会为其保留父皇之嫔,四皇子之母的身份,教她颐养天年,享膝下之欢。”

谢流离点点头,手握得很紧。却无论如何也必须献出去。“这样说来,便还是交换,”她将手掌打开:“虎符在此。”

她的脑中电光火石地想着主意,可怎么也想不到,或许只能先给了他,再图谋吗……或许只能如此,她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绝望之中,中山道人向前快步走来,走到她的身前。谢流离的目光望过去,那道人却猛地一愣,手中滞了一滞。

谢流离手缩回,盯着他的眼睛:“你……你……”

他像一个人,她实在想不起,但他太像了。

中山道人道:“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说是谁了么,还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宁茗着急得几乎要死去,已经喊破了喉咙:“阿筠你快将虎符给他,立即给他,还回我娘亲,我娘亲……”

“且慢,阿筠,你且慢。”苏绮罗微微笑了一笑,睁开眼睛,见谢流离将手彻底放到身后去,她点了点头,紧接着却转向了身后,那禁军靠着的一排的卧房看台边,拥挤的嫔妃中,温妃正定定地望过来,此时与她对视。

“虎符乃是国家之本。今天……众将士在此,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虎符落在贼人手里,才是有负皇上对我的深恩。”

这句苏绮罗是对这众将士说的。

“我一介妇人都知道不能任凭别人摆布而苟活,诸位怎么能不坚守大忠大节呢。眼前的这宁升,乃是大奸大恶,弑杀帝王的贼人啊!”

“所以苏绮罗,在此要挟下,只能与皇上同去了。”她将眼睛再次转向嫔妃,这一回是对着温妃说的,“我是人,并非什么狐媚,女子的清白倒是其次,可我的儿子宁茗,他却是真正的皇子。他的名声不得有污。众位姐妹,请为我作证。老姐姐。请为我送行。”

温妃与她仍旧互相注目着。

她近来与苏绮罗住在同一屋中。两人已经相伴二十年,不管二十年间因为争宠与子嗣、权党与宫中掌事斗得如何凶猛,但也抹灭不了这一对老姐妹的情谊了。

温妃年轻时,就最喜欢与圣上骑马。她在马上的飒爽英姿,苏绮罗至今还记得。

如今温妃已经五十年岁了,可苏绮罗深夜里躺在炕上,与她两枕头相接回忆过去时,倒是说,“想着当初,皇上最喜你骑在马上,仍能射箭射中飞鸟。如今可还行吗?”

温妃叹息一声,“十多年前贫学箭,我还曾试过,靶子正中心,我是穿杨过。你说我行不行?”

苏绮罗枕着胳膊,眼睛簌簌放光,笑说,“怕你老眼昏花,看不清靶呢。”

“老眼昏花,你说的是我么,前些日我带着我那儿媳穿针引线,你也没来瞧见啊。”

苏绮罗突然握住她的手,心中有些激荡。眼睛闪烁着晶亮:“老姐姐,你帮我一个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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