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如果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九)【替换】
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
意识在黑暗中不断下沉,身体暖洋洋的充斥慵懒，心却似处于九天寒窑,孙悟空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他尚懵懂之时。
山间无岁月,于花果山出身不久的孙悟空并不知道自己声势浩大的‘出生’，对神佛两界,产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震撼，他忙着日夜跟花果山的猴群们嬉戏玩闹。
这日黄昏，他突发奇想来到花果山的巅峰，本以为只有他一只猴子有登高远望之心，不想他在这里竟发现了个奇怪的生物。
这生物是他在花果山没见过的，全身光溜溜,没有一根像他一般光滑柔顺的长毛，头顶秃得像一个甜瓜,难看！
这般想着,他靠近了过去，围着那生物左右嗅了嗅，突然就见那生物转过头来，吓得他连退数步,全身毛都炸了起来，嘴中‘呲呲’的发出威胁之声。
那时的孙悟空本以为没毛的生物会非常之丑，没想到看到对方的脸，却意外的也不算难看,看着年纪不大，夕阳在对方脸上撒了一半光辉，让孙悟空有种对方在发光的错觉，无端升起亲切。
“你叫什么名字？”那生物问，声音温润。
见对方没有敌意，孙悟空渐渐放下过于夸张的防备，慢慢好奇的靠近，闻言挠了挠头，“名字是什么？”
“名字就是我们互相称呼彼此的一个代号。”
那生物似乎觉得好笑，嘴角轻微扬起，可是他有什么好笑的，孙悟空有些生气，“猴子，我叫猴子。”
敏锐的察觉到孙悟空的不爽，生物克制了表情不再笑，无奈道:“猴子是你们这个族群的种类，不是名字。”
“唔……”孙悟空犯难了。
生物看出孙悟空的难处，体贴道:“不然我就叫你小空吧。”
“小？我不小！”孙悟空连连摇头。
为孙悟空的在意点而忍俊不禁，生物还是没能忍住笑意，“那……阿空？”
嗯，还不错，孙悟空心中点头，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他有名字了，但表面还是一本正经，“阿空？为什么是空？空是什么？”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空’便是缘起无自性。”
孙悟空有点懵，心想着这真是个奇怪生物，呆呆的摇头，“听不懂。”
那生物像有读心术一般纠正，“我不是奇怪生物，我是一个……人。”
原来，不长毛的就是猴群中老猴子们所说过的‘人’，原来那个人的名字叫如来。
自此，每当黄昏，孙悟空都会爬上花果山之巅，听如来跟他讲各种趣事，有人间的，也有天上神仙的，让他无不心生向往。
如来说，自己是个佛，神奇的法术能变换各种东西，也能将自己变换出各种模样，听此，孙悟空眼睛发光。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央求，孙悟空终于如愿的被如来变幻成人形，来到了凡间。
什么都不懂的孙悟空不知道惹了多少祸，如来也不知为他擦了多少屁股，每每得到如来训斥，孙悟空虚心接受，转眼又犯，然后惹祸再被训斥，如此循环。
但即便他惹了再多的祸，如来都未曾放弃他们的行程，那确实是段做梦都会笑醒的欢乐时光。
也正是那段时间太过无忧无虑，以至于孙悟空在明白了如来的意图后，第一时间便将这段过往以枷锁封尘，因为太过讽刺。
……
世人眼中所憧憬的大雷音寺，彩凤成双，青鸾成对，浮屠塔显，优钵花香。
孙悟空睁开眼，看到的也正是这幅美景，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
他没有被处以什么刑罚，只是被一个放大版的金色鸟笼关了起来，笼上缠绕着经文，不用试探便可知其上的阵法结界多么牢固。
身上繁复便于战斗的衣衫不见，只余一件简洁单薄的黑色长袍，身体……好像被清洗过……
孙悟空坐起身，任由金色的长发逶迤在洁白的地面，感受了一圈身体的无碍。
放眼，这是一座露天的场地，场地不大，很像一座被削去了山顶的小山峰，大概是如来用来讲经用的地方，四周还有供盘坐的台子跟蒲团，在无处不是金白色的圣洁灵山，他这一件黑袍像极了一张白纸上的污点。
如来就坐在笼子边，他的目光移过去，便对上了对方幽沉的眸，“阿空，你醒了。”
孙悟空没有搭话，在笼中走了几步，观察这个精美的鸟笼，笼子本应该用来关鸟，现在却关着他这只猴。
“你不应该跟魔族的人接触。”
“所以你这是想要一直关押我吗？”孙悟空轻手触碰了一下，发现鸟笼上的经文对他的触碰并无反应，这说明这个鸟笼是没有危害的，它只是用来困人。
“等六耳猕猴替你将真经取到，封了佛，你便可以出来了，介时，你便是佛，六耳会回到他应该的地方去。”
孙悟空脸上带着惬意清淡的笑，在此时反倒诡异，他靠着鸟笼坐下，背对如来，“哦？你为何不干脆就让六耳当了孙悟空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人能认出他，他可比我听话多了。”
孙悟空并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的对他好，六耳枉顾他的意思与如来达成协议，即便当年他们有再多的旧情，也不会再被他接纳，何况是这样将他骗来他最不想来的这里。
如来望着孙悟空刻意露给他的后背，宽松的袍子依稀能看到背部好看的线条，还有劲瘦的腰身，他非常清楚，孙悟空看着瘦，衣袍下的肌肉却异常精悍有力，薄薄的一层非常柔韧。
想着方才用灵山之水为对方净化身体的时候……如来不由垂了垂眸，“他能听话，是因为你在我手中。”
“所以，你这又是一出威胁的戏码。”迄今，孙悟空对如来能做出多么无耻的事情都能坦然接受，对方与其说是佛，不如说是一个内心入了执障的魔。
而魔，是不应该在佛教只手遮天的，孙悟空背着如来的眸光冰冷刺骨。
“饿了吗？。”如来将一盘孙悟空以前最爱吃的桃推到孙悟空坐着的笼子边。
孙悟空没有理会，只幽幽的叹气，“如来啊如来，你这个佛，也是时候陨落了吧，佛教有了你，反而是它的劫难。”
“阿空，不要说这种话。”如来的脸皮向来厚如城墙，被讽笑也目光坦然，甚至带着点看任性小孩的包容，接下来，他会一直在这小碎峰陪着孙悟空。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