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苦涩过往

他封赏了这位叫吴猛的将士，然后安排了一些军务上的事情，如今战事已到尾声，他也不需要亲自镇守，他想去那个叫逍遥峰的地方看一看。

他在凉州待了三日，三日后背上行囊出发，沿着当时他和古雪走过的路，一路南下。他还记得他们的相遇，那时她一身耀眼的红色，漂亮利落地翻过自己的马车，站定后却被暗箭射伤。

当时他还不知她是刻意接近，他满眼欣赏，除了她的美貌还有她那一身漂亮的功夫，他当时竟然也没多想，自己身边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貌美的女子，他欣赏她，爱惜她，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她同意了，他知道她的挣扎委屈，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留在自己身边，魏白是想跟她过一生的，哪怕是那个舞姬出现，他都没有动摇过。

踏马而上，一路经过山川河流草地，看蓝天和花，终于在一个月夜里抵达了逍遥峰。

马蹄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夜间的虫子肆无忌惮地鸣叫，就在瞧见逍遥峰上屋顶时候魏白双眼暗淡，没有一丝灯火。

他抬头看天上的星子，稀稀疏疏，月光明媚，照得人心柔软，他牵着缰绳一步步往上爬，兴许她在呢，现在时辰晚，古雪在里面睡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直到他来到院门外，里面也毫无动静，他轻轻推开门，里面只有孤寂的月光，他进去之后把马儿栓到一株梨树上，整个院子里因为他和一匹马的到来，就连虫子也不叫喊了，只听得到马儿的喘息声。

他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虫子恢复叫喊，马儿不再喘息，他才放下后背上的行囊无比失落地原地盘腿坐下，整个逍遥峰太孤寂，他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天将要亮时魏白从地上醒来，一路的疲惫在这片刻的歇息中恢复过来，他拾起行囊去到后院井边，又在井水边立住良久，不知为何，他就想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

他有幻想过，幻想他敲开门之后古雪看到他的场景，可是心中又告诉自己一个无比现实的事情，逍遥峰压根没有人。

他幻想，假如两人在这里见面，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哭，或是笑着迎接他，又或是他先掉眼泪，笑着走向她。

一切幻想全部在清晨的逍遥峰破灭。

魏白在井边洗了洗脸，无精打采地往后院连接后山的地方走去，那个地方他知道是古雪师娘的坟墓，既然来到逍遥峰，那他也想去祭拜一下她的师娘，毕竟这可能是逍遥峰唯一的一个人。

视线一点点地扫过去，钻进他视线的是两座坟墓，而其中一座坟上面有古雪的名字。

心跳漏拍了好几次，渐渐胸口变得闷疼，鼻腔酸涩，眼泪何时落下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不明白，为何那会是古雪的坟，他不信。

他想要挪动自己的脚步，然而怎么也迈不过去，他多希望眼泪能够模糊坟上的几个字，那他就可以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挪着步子过去，努力使自己平衡，让自己镇定。他去到古雪坟前，跪下去，一只手轻轻抚摸古雪两个字的刻痕，这次眼泪真的模糊了视线，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眼睛不受控制，一直一直地流泪。

魏白嘴里一直低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他派那么多人寻找她的下落，不是没有来过逍遥峰，怎么可能她被埋在这里都不知晓，这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他不愿意相信，脑子里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他想要扒开坟墓，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是她。

然而理智阻断了他的想法，他靠着古雪的墓，胸口痛到无法呼吸。他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自己两个心爱的人都要死去。

三年了，他找不到她，没有她消息，他一直以为她会去报仇，然而紧紧打听钟家的风声，也没有她的消息，他想了那么多那么多，最后却见到这一坐冷冰冰的坟墓。

不知又是过了多久的时间，古川站在他的身旁他都不知道，那个眼睛上蒙着黑纱的古川，是古雪的师姐，魏白颓丧地望着古川，双眼布满血丝，脸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他沙哑着嗓音“是真的吗。”